久久看书>军事历史>大唐新秩序>第五章 魏州血夜(五)
唤心腹披甲持刀,出了大堂向门外走去。如果真是袁象先发难的话,皇甫峻倒反而松了口气——袁象先的举动只会令魏博将门更加紧密的团结在自己的旗帜之下,不需要他愁眉苦脸的犹豫不定了,直接斩杀了事,至于如何向宣武交代,自己也不需要担忧了。

皇甫峻带领数十名心腹和亲卫来到前院的时候,正遇到大批保安们如狼似虎的冲杀进来。不容皇甫峻分说,兜头就是好一阵厮杀。皇甫峻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之多,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部下死伤惨重,不得已且战且退,回到了设宴的大堂,将屋门关闭。开始死守。

“你们是汴军么?为何对我魏博动武?”

堂外武人应答,反而又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皇甫峻隔着门缝往外张望,就见大队大队脖子上系着白巾的武士陆续涌了进来,将大堂堵得水泄不通。同时,后宅内也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和哭泣声。对方显然是向自己的亲眷动手了。

皇甫峻大急,隔着门高声喊道:“袁招讨何在?某要见袁招讨!”

“……让袁象先出来说话!……”

“姓袁的匹夫,谁给你的胆子?莫非不怕梁王降罪么?……”

“姓袁的,有什么事冲某来,莫伤及家眷……”

“袁贼,你究竟意欲何为?”

外间无人应答,其间却有数次剧烈的撞门。都被心腹们死死顶住了。

皇甫峻呼喊片刻,声音的都嘶哑了,正焦急之间,却听门外响起了一片哭喊,仔细听去,似乎有自己的妻妾,也有自己的子女。

一句阴鸷的话语在门外响起:“皇甫衙内,某劝你还是出来的好。出来看看谁在门外。”

几个在大门处死顶门闩的亲卫透过门缝看了看,一齐转向袁象先,个个脸色苍白。袁象先心头早有预感,内心惶急不已,连忙抢到门缝处观瞧。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发白,院外又燃着十多支火把,皇甫峻一眼就看见阶下跪着一排发髻散乱的妇孺老弱。正中间的是自己的老父老母,两侧是自己的妻妾。妻子死命搂着自己的嫡亲儿子皇甫晖,大半个身子都护在孩子身上,刚满四岁的孩子缩在妻子怀中。吓得直哆嗦。

一排武士凶神恶煞般立于家眷身后,手中的大刀架在每个人的脖颈上。

那句阴森森的话语再次响起:“皇甫衙内,某数到三,再不出来就从左边开始砍起,数三下砍一个,你掂量着办!”

说话的人非常狡猾,躲在正门的侧翼,皇甫峻从门缝中看不到,但这句话有些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皇甫峻还在回想说话者究竟是谁的时候,那声音已经再次响起:

“一……二……”

皇甫峻无奈,只得高喊:“别,某出来便是,某降了,别伤害某的家眷!”

大门开启,皇甫峻丢下兵刃,空手而出,身后是仅剩的二十多名心腹和亲卫,有些人受了伤,由左右的同伴搀扶而出。

皇甫峻站在台阶之上,向刚才发号施令之人所处的方位看去,道:“此间主事者是谁?某有话……”

“说”字不曾出口,就听一声爆喝“放箭”,飞蝗般的箭矢穿透了皇甫峻的胸膛,也将身后的一众心腹和亲卫们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皇甫峻倒了下去,仰望着苍白天际,血沫子不停自喉间涌出。

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脸,眯缝着眼睛打量自己,皇甫峻终于认出了来人,不是袁象先,竟是多年不见的节度府牙兵押衙李小喜。

皇甫峻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死亡之前,他听到李小喜阴狠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个,还有这个,留着,咱们献给韩头儿,剩下的杀了,所有人!”

天光见亮,魏州城内的喧闹和嘈杂却已经逐渐开始减弱,城中依然有哭喊和厮杀声,但已经没有黎明时分那般强烈。大街小巷上还有许多零星的战斗,那是入城的李小喜所部和袁象先所部在追逐漏网的魏博将门。

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一夜没睡,他在书房中读了一夜的书。有几次他激动得想亲自出去看看,甚至亲自出门,带领自己的家丁出去狠狠杀上一场,出一出多年来心中无法散布的恶气。但最后都忍住了,“某是节度使,某是一镇大帅,大帅就要有大帅的样子,运筹帷幄便可,不必亲冒箭矢。”

家丁们挨个回来禀报消息,什么方鼓桥外的程氏被屠了,什么柳苑的李氏被诛了,什么贾家胡同被杀了个血流成河,什么灯笼口伏尸遍地……每次传回来一个消息,罗绍威都会感到一阵燥热涌遍全身,回想一段曾经被欺辱的往事,然后以此佐酒,让热辣的浆液浇一浇自家的肠胃,直似飘飘欲仙!

当金明桥外皇甫峻授首的消息传来时,罗绍威再也忍不住了,他腾的从椅上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眼角湿润,口中喃喃道:“某是大帅了,某是大帅了……”

旋即想起父亲罗宏信再世时叮嘱自己的话——谋大事者必以静,于是踱步来到桌案前,提笔蘸墨,诗成两句曰“帘前淡泊云头日,座上萧骚雨脚风”。

他不是纯粹的武人,因为始终生活在魏博牙兵的阴影中,他自小便只能舞文弄墨,正如今夜般以读书度日。罗绍威写过很多诗,河北之上也小有名气,这两句诗信手偶得,却是上乘之作,他自己看了看,很是得意。正在苦思下面的句子,却见一个老家仆冲了进来,高喊:“大帅,李押衙来了!”

罗绍威再也顾不得什么诗歌和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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