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后你若是变了心,还是告诉我为好。”

她知晓祁璟担心的恐怕是安如郡主非要下嫁于他的事情,江月自己也不是未曾深思过。她学识不高,唯一的傍身之技便是学了十余年的杂技,若离了祁璟,恐怕连个生路都没有。更何况,她如今还有了孩子。

然而,纵使如此,江月也实难想象怎么将心头挚爱与旁人分享。

“我理解你的难处,安如郡主是皇室之人,你贵为将军,也未必能与她抗衡……只是,倘使你真有一日非娶她不可,就放我走吧。我容不下你身边有第二个女人,是妻是妾都不行,你若看在咱们也好好相处过这么些日子的份上,肯帮我寻个安身立命之地,那再好不过,即便不肯,放我走也好。”

江月这番话说得她自己都心头凄惶,她就是怂,胳膊拧不过大腿,唯有逃之一策。三十六计她看过几遍了,当真好用的,恐怕也只有最后一招走为上。

她说完自己便陷入沉默,祁璟却有些急了。“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就算我没本事跟郡主周旋,难道连养你们母子的能力都没了?你还说不曾疑我,这不是疑我是什么?”

江月低着头,心知自己话说得重了,大抵让祁璟有些接受不了。她侧首沉吟一阵,反问道:“那按着你的意思,若非娶郡主不可,又该怎么安置我呢?”

“我好歹也是个将军,此次在京里,皇上给我留了个伯位,只等这边安顿好了,回京受封即可,到那时候,咱们不理郡主,自己辟一座府邸,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就是,管那么多做甚?”

祁璟只顾着打消江月离开的念头,话出口,不免有了纰漏。

果然,江月一声苦笑,“你不娶她,我倒能不在意名分跟你在一起……”同居一辈子罢了,她倒也不强求一纸婚书。

“可你既有了妻子,我霸着你,你占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江月话里的意思本是想说自己不愿做个“情妇”,祁璟入耳,却是当作江月不甘为妾,也不肯叫自己的孩子做庶出罢了。

他一时冲动,想说可以把孩子寄到嫡母名下,他不与安如亲热,自是不会再留下旁的承嗣之子。然而,做母亲的,又有谁甘心自己的孩子管旁人喊娘呢?

话到舌尖,祁璟生生咽下,只哑着嗓子,不无委屈地逼问江月,“那你要我怎么做?我心里明明只装着你,你就能狠下心,不要我了?”

江月抚了抚他胸口,略示微笑,“咱们好一日就算赚一日的,行不行?没影的事情,想这么多作甚……你也应承过我,将来是要我做你妻子的,若做不成了,咱们再商议不成的法子。”

祁璟一把抓住江月的手,死死按在自己身上,再不肯放,“咱们必是能好一辈子的,离开我的话,以后不许说了。”

江月无奈一笑,任他握着,也不辩驳,静了半晌,方道一句乏,偎在祁璟怀里睡了。她话说得坦荡,心也坚定,入梦自然快。可祁璟忧心忡忡,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他趁着夜色起身,孤伶伶一个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反复琢磨江月方才的话。他其实从没生过另娶旁人的二心,对于安如郡主,自是也一直再想推诿的法子。然而,江月刚刚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早有盘算的一番话,让祁璟生了后怕。

祁璟自入伍以来,再没妄想过平安日子,他瞧着母亲辛苦拉扯自己,把守了几年的小儿子最后也送入军伍,更是连娶妻的念头都放弃了。好生生的姑娘,跟了他,便一辈子没个安宁,又何苦呢?

为着这个,他得恩回乡探望母亲的那几次,一直被他娘追着打,又不得已陪着母亲坐在父亲的坟前哭。

他原以为自己会这个样子直到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祁璟如今年已二十有六,比他小的陆阅山、薛徽,家里都有了妻儿,偏他孑然一身。可谁知,他后来会遇上江月,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祁璟明知她的好,明知自己高攀不起,却还是昧着心贪了她。时隔一年,他甚至依然记得自己不管不顾地带她到了毓关的城墙上,一颗心跳得飞快,冲动地问她愿不愿意陪她打完这场仗。

那时候,她明明可以跟着方守成去重新过上平安富贵的日子,可她竟愿意留下,陪他一起历经这些腥风血雨,不退缩,也不后悔。

后来,他一次次险些冒犯了她,她从不生恼,便是害怕极了,也没有硬声和他说过一句狠话。其实祁璟知道这个小丫头颇有几分自己的脾气,可她为了他,肯顺服,肯听从,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忍了。

她甚至还不惜自降身份,去服侍安如郡主。无意间听到薛徽议论她的话,第一件事想的便是如何免他为难。

她跟着他在前线颠簸受惊,又为了他忍辱离开,甚至……她甚至甘心没名没分地就跟了他。祁璟有些自我唾弃地庆幸着,她都有了孩子,还敢想着离开的事情,倘使两人没这样一个羁绊,她岂不说走便走了?

夜里的风有些凉,祁璟的心也觉得既沉且冷。仔细想来,也许是他前面每一步都走得太没章法,处处乱了方寸,是以今日才落到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

于外人,他螳臂当车,无论如何也敌不过邵相和安如郡主,于自己人,他竟也没法子留下江月。

他从心底开始觉得无力,《垓下歌》如何唱来着?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四面楚歌,大抵就是这样


状态提示:第55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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