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听明媚如此说,才明白她为何竟担心至此的原因。
明媚哭道:“万一父亲真的……我该如何是好?”
景正卿双手环抱了她:“明媚别怕,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回,不是你们远在渝州孤掌难鸣,这会儿有王爷在,还有我家跟云府,还有你哥哥也成器……姑父绝不会……像上次一般,你信我,先不要哭。”
景正卿听着明媚哭声,不由地便也想到前世,卫凌出事之后,明媚该是何等地惶恐无助,加上卫宸曾是那样纨绔的性情,明媚那一身的病症,除了从小带了病根之外,未尝不是各种事情挤逼,加上失去父亲悲伤入骨所致。
景正卿自也心酸,却竭力安抚明媚,抬手替她将眼中泪擦去:“听到了么?你且好好地,若要进去,也使得,只别叫姑父见了泪,说些安抚他的好话,他自也好的快……上回我本是要死了,因惦记你,挣扎着叫姑父把你叫去,看了你好端端地,才心安,才能撑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明媚点点头,泪珠也随之跌落。
景正卿瞧着左右无人,便在她额头上亲了口,手指轻轻替她将脸颊上的泪拭去,柔声道:“你乖一些,姑父最疼你,你多叫他两声,比什么灵丹妙药更管用。”
正在此刻,外头云起跑出来:“快!卫大人醒了,找明媚妹妹……”
明媚一听,又喜又惊,景正卿握紧她的手:“且记得我说的话,只叫姑父早些好起来,不许哭了,不然……姑父以为自己将如何了呢,对他不好。”
明媚咬着唇忍着泪点点头,景正卿便领着她进去。
三个人重入内之后,旁边的房间门才缓缓打开。
端王迈步出来,垂着的眼皮儿微微抬起,淡漠的双眸之中,掠过一丝锐利之色。
因救援及时,加药石得当,卫凌所中之毒虽然厉害,却毕竟不曾夺去他的性命。
但饶是如此,卫凌仍卧床足足半月才能下地行走如初。
在此期间,明媚几乎每日都留在卫凌房中,端茶送药,都要经过她的手送上。
卫凌“病愈”之后,明媚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儿,原本圆鼓鼓的脸颊也清减了,显出略尖的下巴,瞧起来少了几分孩童的稚气,却多了些少女的楚楚可人。
在卫凌病着的这段时间内,李曼梓也三天两头地前来探望卫凌,跟明媚作伴。
从她口中,明媚才知道当日的情形是何等的凶险,可以说,若不是卫凌,李曼梓这条命便保不住了。
李小姐说起那件事来,不由地也落泪:“多亏了卫大人及时把我从轿子里抱了出来,才避开了那十几支箭,若不是他奋不顾身地护着我……也不至于就吃了这一刀……”
明媚起初有些不喜欢她,毕竟卫凌是因她才受的伤,可是渐渐地卫凌一日比一日好了,明媚也看出李曼梓是真心地感激卫凌,何况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小姐,在那种危险情形下又能如何?明媚便也不肯去怪她了。
卫凌病愈之后,廉国公亲自登门,正式向卫凌道谢,李曼梓自也跟随。
父女两人盘桓了会儿,尽诉谢意。又知道卫凌身子刚愈,便并不久留。
这天卫凌便不再见客,回到内室,明媚便又捧了药来给他喝。卫凌便道:“已经是好了,这个不喝了吧?”
明媚道:“怎可以?不许不听太医的。”
卫凌只好接过来,闭着双眼一口气喝光了,明媚接过碗去,便又递了一杯温水给卫凌漱口,过后,才掏出一包蜜饯,拿了一块儿出来。
卫凌不等她吩咐,自己就主动张开嘴,明媚将蜜饯放进他嘴里,卫凌含了,才觉得那苦味渐渐退去。
明媚这才有些满意,却仍道:“爹爹这样怎么成?却像是小孩子,峰儿这样小,却已经懂得病了一定要喝药,都不哭闹。”
卫凌笑道:“我已经好了,且也没有哭闹啊。”
明媚道:“越发出息了,竟要像是小孩子一般哭闹才算是哭闹么?若传出去,头一个就要把纯佑叔叔笑死了。”
卫凌自也偷笑。
明媚见他默不作声,便又趁机说道:“以后且记着,再不能这样冒险了……”
卫凌道:“好好,爹爹都记住了,全听你的。”
明媚又道:“以后,就让哥哥跟着爹爹身边儿,反正哥哥准备秋试,也不去做别的,就跟着爹爹,左右多个照应。”
卫凌道:“这就不必了,你纯佑叔叔那边已经又多派了人手,再叫你哥哥跟着,我简直比皇帝出巡还要威风了。”
明媚道:“哪个皇帝像是你一样的,会伤成这样?”
两人自在内室,便也口没遮拦,说了会子,卫凌到底答应了让卫宸跟随,另又道:“别总是说我,你平日便只留在家中,且记得不要乱走,若是出去,也要事先带足了人才好。”
明媚道:“我知道了,从上回吃了亏就知道了呢,正卿哥哥也叮嘱过我,叫处处谨慎。”
卫凌将她抱住,微微点头。
如此,卫凌遇刺后两个月,端王忽地定下了跟镇国公宁家的婚事之期,便正是在秋试之后,这门亲事自从定了后就万民翘首以待,总是迟迟不至,众人都已经开始纷纷猜测是否要告吹……没想到却终于定下了日子。
当下,不知多少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不知多少人又暗暗地着了恼怒。
卫凌恢复之后,景正卿那边也才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瞧明媚也重又露出欢颜,那边……端王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