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史火龙亦是一阵沉默,半晌才道:“还能支持多久?”
宋青书盘膝而坐气沉丹田,忍着剧痛运转内息,试图将圆真打入他体内的三道真气以内力控制,许久方艰难地道:“三日总能忍的。”这苦痛上一世也曾受过,如今旧梦重温,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只是拖越久,他内伤越重,日后恢复起来便也越慢。
史火龙亦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何不知宋青书如今的情况是何等险恶,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听闻宋青书此言不禁遽然变色,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中的决断与狠绝令他心惊。史火龙自知重伤不治,原就不曾心存侥幸,只是万想不到这宋青书为了保全莫声谷竟连自己也可以牺牲。他沉吟许久才道:“宋少侠,你这般谋划,你七叔可未必领情,只怕也未必依从。”
宋青书轻轻一笑,自语道:“我何需他领情?”我只要他活着!
史火龙不知宋青书的前世梦魇,只当他一片孝心,不由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内子与yòu_nǚ三日前便已携打狗棒前往终南山活死人墓,寻一故人前来相助。但愿她们还来得及赶回!”
天微明时,莫声谷随手擦擦汗水,转身返回木屋。宋青书早已下厨整治了饭菜,见莫声谷回来便将筷子递了过去。莫声谷练了整晚早就饿了,当即坐下来饕餮。却是史火龙试过宋青书的手艺,捧着饭碗感慨地道:“你这师侄真是个妙人,连这烹饪的手段也是一流!”
莫声谷落箸如雨吃地眉飞色舞,听史火龙夸赞心中更是得意,却仍蹙着眉头叹道:“顽皮地紧,他爹爹头发都不知愁白了多少根!”
“以爹爹如今的年纪,有几根白发也很寻常了!”两人正说着话,宋青书已提了一只篮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莫声谷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道:“我看你别叫‘宋青书’了,改叫‘常有理’好了!说什么都是你有理!”扫了那篮子一眼,又转口问道,“这是什么?”
“饭菜。”宋青书揭开篮盖给莫声谷看了一眼,“还要劳烦七叔给圆真禅师送出去。”
莫声谷正不明所以,史火龙已抚掌大笑。“宋少侠,老夫真是很喜欢你!”这篮饭食送出去,成昆必然是如鲠在喉不上不下,多少还能拖延一会时日。
莫声谷虽说粗豪却也不是愚蠢,此时也隐隐明白了过来,当即微微一笑,随手拎起篮子运足内力将其从窗户掷了出去。
圆真站在外面看宋青书布下的阵法已看了一夜,却是毫无头绪。大凡行兵布阵,脱不了太极两仪、五行八卦的变化,圆真自负才高,于奇门遁甲也颇有研究,然而他看了这一整夜竟觉这阵法处处玄机,生门死门时刻变化,教人捉摸不透。想要放弃,偏又瞧出了几处破绽,令他心痒难耐。正踟蹰不前,木屋内忽然飞出一只篮子落在他脚下。圆真迟疑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篮盖,里面放着的是数碗热气腾腾饭菜,瓷碗边却又压着一张纸条。圆真抽出纸条随手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无毒”二个大字。圆真在外守了一夜早已是腹如擂鼓,此时被菜肴的香气一熏更是口涎生津。只是他生性多疑,竟是如何都不敢吃这饭菜,只好盖上篮盖,将篮子摆到一旁。
又过了一会,圆真的背后忽然传来了陈友谅的声音。“师父,一把火烧了这地方!”
圆真回头一看,昨夜仍困在距他数丈之外的陈友谅竟已站在他身后,不由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陈友谅满脸虚汗,恨恨地道:“弟子见是这些毛竹生怪,气恨之下干脆把这一路上所有毛竹全砍了。”说着,他大口喘着气,瘫坐在了地上。
圆真闻言不禁默然,若是他如陈友谅这般破阵,他的脸可算是丢大了。
陈友谅见脚边摆着一只篮子,急忙拎过来揭开盖子,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陈友谅砍了一夜的竹子早就又累又饿,此时也顾不得询问这饭菜从何而来,伸手将几个瓷碗全取了出来。
圆真见状赶紧喝止他。“别吃!小心有毒!”
陈友谅望着这饭菜连咽几口口水,终究疑心占据上风,依依不舍地将篮盖盖上。他饥/饿/难/耐,不禁又开口劝道:“师父,如今我们没水没粮,再拖下去,他们可就以逸待劳了。”
圆真心中一动,吩咐道:“你下山去卖点吃食上来。”
“若是徒儿一走他们便逃出来,一人向南一人向北,都说身上带着打狗棒,师父追哪个好?”陈友谅却不赞同。他的心性远比圆真更为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而极不理解为何圆真非要破了这阵法。
圆真闻言又是一怔,一时竟有些难以取舍。
陈友谅见圆真动摇,即刻补上一句:“宋青书受了师父三掌,若无师父相助,这三道阴寒真气足以令他生不如死。此事,莫声谷怕是还不知道!”
圆真微微点头,当即运起内息一声清啸,朗声道:“宋青书,昨夜亥时过得可好?”他这一字一句地慢慢吐出便犹如蝮蛇吐信,这阴寒内劲犹如一条冰线一般丝丝地渗进了木屋之内。“今夜可是自戌时开始了!”
此时莫声谷正被史火龙催促着要去练功,圆真此言一出,莫声谷顿觉头皮生冷,便是史火龙也是一阵气促。唯有宋青书面色青白冷汗淋漓,方才收束好的内息即刻被震乱,三道阴寒真气在气海间蠢蠢欲动。
莫声谷见状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