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付谦阳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他奔向医院走廊的时候,双腿都有些颤抖了……

直到他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金奥,听着金奥沉声道了一句,“苏小姐的身子无大碍,调理调理就会没事了,付总您也别太担忧了。”

还好……还好没事……

木质的门把,明明没有半点润滑的作用,却仿佛抹了油一般,让他颤抖着双手,试了一次又一次,才算是真正给握住了。

扭开门把,门开的那一刹那,他的脚步就跟生了根一般地定在了原地。

付谦阳完全无法想象,几个星期前,还站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孩,在这一刻,竟是瘦得双颊凹陷了进去,脸上的苍白,似是要胜过医院里这一室的纯白。

她的呼吸都是浅的,浅到让人不仔细去听,甚至以为她只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就那么静悄悄地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

室外,无论多么的阳光明媚,照耀在她的身上,都仿佛被她那毫无生气的身躯给自动隔离了。

付谦阳想,或许,这一刻的痛,他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了……

狠狠地揪住了胸口的衣服,他疼得全身都在抖动,先是由压抑的低鸣,转为了抑制不住的啜泣。

他太害怕自己的哭泣声会影响到病床上闭眼休息的晓曼,于是只能用手背捂着嘴,牙齿狠狠地咬住了手背上的皮肉,牵扯着整个神经都在疯狂地痛着……

室外看到这一幕的金奥,也不禁跟着红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若是真的到了悲伤无法抑制的时候,又岂会不流下泪水?

在门口足足待了五分钟,付谦阳才算平复了心情,一步步走向病床边的晓曼。

她的双眸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如同一根根藤条般,铺满了整个纯白的枕头,看得出,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帮她细心打理过她的头发,只为让付谦阳在看到失踪了这么久的苏晓曼后,心中的内疚能够减少一些。

付谦阳的手依旧有些颤抖,在触碰到晓曼的额头时,被冰得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就立马用他那温暖的大掌,覆盖住了她的整个脸,只留下那紧闭的双眼,和那尖翘小巧的鼻子。

哪怕是处于睡梦中,晓曼的眉宇都是皱着的,甚至无意识地呢喃着,“爸,我会乖乖听话,别打我!别打我!”

心理学家把这种自动自发的梦境,解释为人类的一种内心真实写照,越是害怕什么,在梦境中,这种害怕的因素,就会越加强烈。

而晓曼的不安与恐惧,也正是来源于苏启邦。

或许,在苏启邦的面前,她可以装作无所畏惧,甚至故意挺直腰杆,与苏启邦唱着反调,但只有晓曼自己明白,苏启邦对她一次又一次惨无人道的伤害与折磨,早在她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她从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每每看见苏启邦和卢玉莲两人,身子都会无意识地发抖,双拳会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有时候,甚至两腿都会跟着打颤。

而她自己也深深地明白,这种表现,代表着害怕与恐惧,好在,她没有因为童年的阴影,而养成一种仇视社会,报复性人格,更没有因此而养成虐待或暴力倾向的变态人格。

“别怕,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

付谦阳凑近晓曼的耳边低语,手指一下下抚平了晓曼皱成一团的眉宇。

许是被这声温柔的安慰给感染了,她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可这样平静的情况还没坚持多久,随着一声惊叫,晓曼便彻底从睡梦中惊醒。

“谦阳!”她高声呐喊着他的名字。

醒来的那一刻,她满头虚汗,猛然跃起坐起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还未从刚刚那个梦中缓过神来。

“晓曼。”

身边的付谦阳见状,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直地对视着自己,“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长久时间内的感情积压,在她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终于不再是梦,是她真的被付谦阳救了出来后,她开始“哇”的一声,哭得歇斯底里……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这般不顾形象,从前就算她有过流泪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无声泪流,而今,却是哭得如同一个孩子般,失控地放声大哭。

晓曼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是因为终于获救后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太过恐惧想要得到情绪的宣泄,又或者是因为苏启邦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心中,她对他,对那份父爱终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太过的情感堆积——有想念,有悲伤,有害怕,有无助,有紧绷的那根弦突然间崩裂开来的歇斯底里,也有痛到极致后除了放声大哭,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宣泄她此刻的情绪。

付谦阳无声地搂着她,手掌带着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任由她整个人都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拽住了他腰间的衣服,就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地抓住,才不至于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付天江与林静霞闻讯赶来市第一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女孩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的青筋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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