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监此言一出,殿中倏然一寂,一众朝臣心头大惊。
「戴权。」崇平帝吩咐道。「奴婢在。」
戴权应着,拿着拂尘,从金銮上过来,从那年轻内监手中接过密匣,迅速打将开来,从中取出一份奏疏,转身小跑呈送给崇平帝。
在殿中文武群臣的瞩目下,崇平帝这时接过奏疏,展开阅览着奏疏文字。
相比信鸽的文字简短,奏疏录载战报的叙事无疑更为详实、充分,其中细致记录了镇海军败后,贾珩前往通州卫港相援,而后在通州卫港收拾残军,以强硬手腕整肃军纪,激励将校,也提到了关于杀敌的将校封赏事宜。
而后就是贾珩领水师出击虏寇水师,在海门一战与敌接舷而战,大胜虏寇,正白旗的旗兵三百为
官军歼灭,此外还俘虏了海寇四千众,可谓大获前胜。
崇平帝看完,重又阅览一遍,面颊潮红,在钤印以及签名所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确认无疑后,心头更是欣喜。
嗯,刘瑜中方才的一番话,终究也让这位天子强迫症犯了一下。
毕竟,同样的坑,真不能跌倒两次了,会羞愧而死的。
崇平帝见均无异状,将奏疏拿起,面上喜色难掩道:「戴权,拿给诸卿看看。」
这次,绝不会有假!
戴权闻言,连忙接过奏疏,向着杨国昌以及韩癀等人过去。
不大一会儿,众臣传阅起来,面上多见着震惊。
还真让永宁伯打胜了?
崇平帝看向拿着奏疏端详的刘瑜中,问道:「刘卿,可还看出什么疑点没有?
这满朝文武不是人人都是子钰!
刘瑜中拿着奏疏,见无异状,一时面色悻悻然,递给一
旁的大理寺卿王恕,朝着崇平帝拱手道:「微臣愚钝,辨别不出真假。」
崇平帝看向军机处的施杰,问道:「施卿呢?施卿先前也瞧过了奏疏,可知真假?」
说来,也是因为上一次被假捷报伤的太深,崇平帝这次索性豁将出去,问着下方的一众朝臣,似乎潜意识中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洗刷着当初的耻辱。
施杰拱手道:「圣上,奏疏留有永宁伯先前约定的暗号印记,以此作为密疏真假,微臣确认无伪。」
此言一出,刘瑜中面色微震,而杨国昌脸上阴沉下来,心头微惊。
内阁次辅韩癀眸光同样眯了眯,这贾子钰真是心机深沉,枢密之臣,还有约定暗号印记?
崇平帝闻言,心头也划过一道亮光,恍然道:「施卿这般一说,朕好像也想起来,子钰当初提及,军机处密疏锦匣所载军政枢务,系为机要,不可外泄,故奏疏当有相约暗号,朕方才一时倒是忘了,就在奏疏的花纹中,以鸟纹相点,长短.....」
先前,子钰是给他提及过,后来政务繁忙,他方才竟没有想起来。
施杰连忙脸色一肃,打断说道:「圣上......此法不可常泄。」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朕一时忘情,施卿提醒的是。
这等机密相约之法,的确不好公之于众。
而下方群臣,听着君臣二人几乎一唱一和,叙说着军机处的机密奏匣的关要,都是一脸懵逼,这还有什么是他们这些军机处之外的臣子,不知道呢?
崇平帝看向下方群臣,道:「诸卿,军国枢务,事关社稷危亡,通传往来,不得不行之以机密之法。」
心头却有难以言说之感。
子钰真是谋国之臣,深谋远虑,如是当初兵部递送公文军报,也有机密之法,岂会出现先前假捷报一事?
下方众臣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内阁次辅韩癀心头叹了一口气,天子愈发倚重军机处,他们这些内阁阁臣反而愈发远离枢务,这是大坏国之常法!
就在群臣心思各异之时,崇平帝道:「诸卿,贾子钰这次领水师取得海门大捷,一战而胜虏寇,更是将女真正白旗的旗丁荡灭,功劳不小,不得不赏。」
群臣闻言心头又是一惊。
圣上又要给那位贾子钰晋爵,如是因尺寸之功而封侯,将来赏无可赏,这还得了?
这时,内阁首辅杨国昌犹豫片刻,出班拱手说道:「圣上,永宁伯才升一等伯不久,圣上对其恩遇殊隆,正是永宁伯提携玉龙,涕感皇恩之时,岂可因小功再赏?」
崇平帝道:「杨卿,永宁伯击溃海寇,岂能有功不赏?」
礼部侍郎庞士朗从班中出来,沉声说道:「圣上,此功虽有可称道之处,但绝不足以封侯!昔日太祖定下成制,非于社稷有大功不得封以公侯,太宗朝曾有在西南、西北立下大功之人,最高也不过封侯,臣请圣上三思。」
吏部侍郎方焕拱手道:「圣上,国家公爵名器,事关祖制成法,岂能因尺功而坏?常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臣素愚钝,唯请圣上三思。」
这时,刑部侍郎岑惟山同样拱手道:「圣上,永宁伯年不及弱冠,自出仕以来,从一介白丁而至超品伯爵,圣恩隆重,亘古未有,正是其庶竭驽钝,报效社稷之时,如是一赏再赏,爵位晋无可晋,臣以为也非长久保全之道。」
而这时,随着庞士朗以及刑部、吏部两位侍郎站将出来,另外一位吏部侍郎周廷机也拱手出班陈奏。
都察院队列中的掌道御史,以及六科言官纷纷出班附和,引经据典,各种角度论证贾珩微功不足以封侯。
左都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