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境。昏暗的视角,周遭仿佛如夕阳般,天是血红的,这里,并没有象征光明的太阳,亦没有伪装的明月,不给人以任何的心灵慰藉,或许黄泉之下黄泉路,就是这般光景,看不到进来的路,只能走向更深的黑暗。眼前便是一座黑色的,简陋的石桥。它被凡间之人称作——奈何桥。奈何桥下流淌的是如同水银般耀眼精光的河水,据说哪个鬼魂不慎掉下去,便永世不得超生。
奈何桥的两端,各立一道人影,左为剑君,右为君上,他们曾搅动过一个时代,而他们所在的时代,亦随他们的陨落而终结。现在,他们是以灵魂状态出现在这里,过去的自己,与过去的过去的自己,轮回,一代轮回一代王。
两人皆无话,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只有浓浓的敌意,哪怕他们本是一体。轮回,可以保留曾经的痕迹,但重生,只能有一个,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生命,就算是天,也只能有一个天。
剑君伸出右手,君上也是伸出右手,两人的步调简直同步到似镜像中的自己,只不过,剑君的右手上,汇聚的是冰蓝的火焰,是火焰,却没有火焰的温度,君上的右手上,凝聚的,是一个光球,时而火红似烈焰,时而蔚蓝似汪洋,时而漆黑似墨,时而残阳似血……
他们的身体动了,同时倾斜,同时向前,没有绚丽的架势,似如凡人飞奔,但他们每跨一步,河水咆哮,苍天悲鸣。
一切,不过擦身而过。两人皆行五步,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然后停下。
“你败了。”
短暂的沉默,被君上打破。
“混沌,果然是打破秩序的存在。”
剑君苦笑一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一个被打穿的大洞,如果他有肉身,怕是早已血肉横飞了吧。可即使是灵魂,受了这样的伤,与死去,也差不了多少。
“你的剑道很强,但是,没有剑根的你,与拔牙的老虎有何异?你的剑根,应该是被天道毁了吧!”君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对剑君的过去,有着些许同情。一代又一代,他们与天斗,依旧改变不了被毁灭的命运。
“呵呵,凭天道,还灭不了我的剑根,真正的剑根,是永恒的,只不过,我把它赌在一个时代。”剑君说道,虽然受了致命的一击,导致他的灵魂提前消散,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过不了半炷香的时间,他就会永远散去,不入轮回。
“放心吧,你所说的那个时代,我会亲自见证。”君上微微一笑,周围散发金芒,既然剑君即将消散,那这片虚构的空间,很快就会崩溃了。那他也该回到楚轩辕的意识中。
突然,似孩童般的笑声,诡异响起。
“嘿嘿……若看不到结果,那赌局,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是赌,那就要看到结果呀,何况这还是豪赌,赌了千万年的命运,如今结果将显,何不待到那时。”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君上,难道你眼睁睁看裂天一就此消亡吗?反正,我看不下去。”
奈何桥头,突然魔气滋生,汇成一道人影,但很是模糊。魔气继续涌动,可就是无法凝聚成实体。
“唉,天道那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如今我堂堂魔君,竟连样貌都无法凝聚。”自称魔君的人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停止了魔气的躁动。然后将右手搭在裂天一的肩膀上,想要做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轻叹了口气,头转向了君上。
“如今我魂魄残缺,做不了什么,但我知道你能帮裂天一续魂。”
“理由。”君上淡淡道。
“他不是敌人,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还不够。”君上回道。
自称魔君的人又说道:“九代姓楚名轩辕,轩辕二字,你比我更清楚,这不是偶然,每个人,都有出场的时机,亦有退场的结尾,你我的直觉都没错,名,乃大帝之相,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轩辕,才是真正的倾覆。”
话毕,三人都不再出声,沉默。
“八百年,这是孤最大的让步,孤之命,天奈何。”
裂天一的身影,顿时停止了消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竟然感受到了体内血液的流动,就好像自己重新获得了肉身一样,那久违的感觉,让其激动不已。
但反观君上,他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念想,却可化腐朽为神奇。
“修罗意志,果然,不能正常存在这世间。”魔君感慨不已,作为君上的第二世,他对君上的了解自然是最多的,虽然轮回,会抹去人生前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却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封存。就好比一个铁块,你可以把它熔炼成铁球,也可以熔炼成铁棒,但有一点始终不变,那就是铁。
“八百年内,孤不会干涉楚轩辕的意识。八百年的自由,是他的机会。”
“孤信命,非从命!”
话毕,君上已化为一道金芒,冲破血红的云端,打破黄泉境的壁垒,重新出现在楚轩辕的精神之海中,他环顾四周,最后认定了一个方向。
“开!”
君上的天灵盖处,赫然撕裂开来,张开第三只眼。汪洋之上,本是一片虚无,却因这只眼的张开,空中浮现出一个盘膝而坐,莫约四五岁的小孩,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在这个小孩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更像是,更像是一具尸体。
“孤信命,非从命,八百载,孤等你!”
“大道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