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夕回到座位,她对自己主动近乎热心的举动感到诧异,她从来都是只喜欢看热闹落井下石外加嘲笑讽刺,帮忙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是自己贴上去。
这在平常人看来很普通的举动,于她而言异乎寻常,虽然,她心里并没有反感替那个陌生女人解围。
萧墨染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波澜不惊,像是一幅早先就描刻好的山水画,清雅而静然。
慕颜夕觉得她有些微妙的变化,小到自己掌握不住,却又能有些察觉,她目光落在萧墨染的脸侧,灯光渲的柔软又温暖。
“墨染,我其实不认识她,不过很奇怪的就会想去……解决那个麻烦,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说的乱七八糟,在八面玲珑的慕老板身上简直就是一处忽视不掉的耻辱。
萧墨染轻飘的觑她,点点头。
慕颜夕突然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萧墨染的坦诚信任,越发让她心里那种龌龊心思无法遁形,哪怕她都不清楚这心思是什么。
萧墨染抽出纸巾,拭去唇上的水痕,细白的手搭在桌子边缘,“颜夕,你可清楚你现在是谁?”
慕颜夕怔然,立时答着:“我当然是慕颜夕……”
不对,若她现在仅仅只是自己,那么她唯一有感觉的就会是萧墨染,但这些时候却对另外一个人出现了她控制不住,想不明白的情绪,并且隐隐在细小的时候反掌控她。
可是这样的掌控好似试探一样小心,易碎,这不合理。
慕颜夕蹙眉,“你是说,乌见尘在尝试用衍灵术控制我?还是想在我身体里生出另一只灵?但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候,以前我身在就要对她言听计从,那个时候下手不是更容易么?”
“你我同她并非第一次交手,她的能耐,颜夕,你比我更清楚,何时动手大抵都是相同,你我暂时无法反抗。”萧衍灵术生出的灵完全为鸦神所操控,既然如此,想来衍灵术催生而成的灵并无心智思维,好似傀儡一般,而你心中常有非你经历情景出现,鸦神又令你探查青莲玉璧,或可当做,你心中那些情景,与青莲玉璧下落息息相关,若鸦神早早动手,便无能再得知此线索。”
慕颜夕沉道:“那现下我的异常,很有可能是乌见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明白了线索提示,不需要任我发展,是以才试探性施用衍灵术。”
萧墨染眼眸清澈,映着微醺的暖光,“她大抵是不着急,只不过在不知不觉处衍灵术弥散壮大,直到你最后找齐全部青莲玉璧。”
慕颜夕想着什么,低声问:“墨染,你近些时候可有觉得异常?”
“没有异常。”萧墨染回答利落,唇边缓缓绽出个笑来,却清淡的若有若无,“我比你更容易,用处也比你小。”
在阎罗十殿楚江王处,她冲破乌见尘的掌控只是一个偶然,若是再来一次,她能再次脱离的机会小的比尘埃还渺茫。
鸦神失算,也是一个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偶然。
她们用完晚餐,慕颜夕去泊车位取车,她已经想到给她当过年劳力的人了,只是适才联系几次都是关机,不过她才出餐厅,预定的劳力就打电话上门。
暗着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显示一个名字,降头师。
慕颜夕勾唇,眼尾妖气浓郁,轻浮而放肆,按下接听键:“降头师……”蓦地她住了口,皱了皱眉,转瞬舒展开来,手机贴近耳侧。
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似是在奔跑中,还有电流杂乱的声响,断断续续,时不时的有人说话,声音不高不低,但大概是离着手机太远而显得模糊不清。
久久无人说话,也再没其他声音传来。
慕颜夕捏紧手机,指骨几乎要陷进暖着有几分热的金属机身。
突兀地,那边虚弱的唤了句,“……妖精……救我……名仁会馆……”
电话被掐断了。
慕颜夕脸色瞬间阴沉的难看,就像她永远选择在无能为力的最后一刻才会去向乌见尘求援一样,高昭然向他求救,也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她们互相试探,互相隐瞒,互相不信任。
而此刻这句妖精救我,是降头师走投无路。
慕颜夕只要解决一个问题就好,救还是不救。
慕颜夕紧着取来车,拽着萧墨染上去,开车提速,轰然往近郊名仁会馆飚去,好在深秋天冷,这个时间大多人都已经回家了,没有拥堵现象,不然慕颜夕就得考虑找个隐蔽地方化身白狐才赶得及。
车窗外霓虹灯极快的倒退,连成一道七彩绚烂的灯影,萧墨染问道:“出了何事?”
慕颜夕望着前面,“降头师被人追杀,找我救命,她说了个地点,就在近郊的名仁会馆,但愿她能撑到我过去。”
萧墨染沉眸,“彼方人数多寡?”
“她只说了八个字电话就断了,我无从判断追杀她的人有多少。”慕颜夕蹙眉道:“但是从她电话里传来人喊话的声音来看,大概不会少,只几个人,就算趁人之危,也不能把降头师逼到这个地步。”
萧墨染没说话。
慕颜夕瞧她一眼,说:“墨染,这件事你不要管,就当做没看见,现在情况不明,由不得我手下留情,你可不能心软。万一他们有所依仗,留着一个,对我也是极大的麻烦事。”
萧墨染眸色晃了晃,窗外灯光衬的一片清冷,“我不阻你就是,不过,若能不伤人性命,还是留些余地才好。”
慕颜夕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