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躺在病床上愈加消瘦,面色苍白如纸,原本清亮的明眸此时黯淡无神,任由母亲训斥数落一言不发。白柠心里蓦然一疼,快步进了病房。
顾母听到身后声响就转头看过去,接触到白柠的目光,她连忙低头擦了眼角的泪:“白柠,你来了?”
“阿姨。”
白柠朝着顾母打了招呼,她声音柔软情绪有些低沉,随后视线落到顾思身上:“思思,现在怎么样了?”
顾思抿了抿唇,她脸上有着明显憔悴。脂粉未施眼睛下方有着淡淡淤青,她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耐着性子和顾母说道:“妈,我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我想喝你煮的汤。”
她是十分可怜的姿态,撒娇的楚楚可怜,顾母也是无话可说,气了半响可当着外人的面总不好拆自己女儿的台,戳了顾思额头一下,凶道:“你还好意思要吃的?现在怎么不冲动了?再跑一次西藏。当我和你爸是摆设?这种事怎么好自己出头!”她站起来,还想说什么顾思拉住她的手指,抬起憔悴眼眸看着顾母。顾母闭了闭眼叹口气,才转头看向白柠:“白柠,你和思思好好谈谈,这次她真是太任性了!”
“妈——”顾思脸色有些不好看,嗔怒:“你赶快回家去罢,路上注意安全。”
顾母原本压抑下去的火气又蹿上脑门,转头瞪向顾思:“你这是赶着我走了?”
白柠默默往后退了下,眨巴下眼睛,原来每个母亲都这么傲娇。
顾母一顿数落,顾思缩着脑袋一言不发,表情颓丧。
“阿琛,你照看着思思,别让她再闯祸。”
顾母说完了,才拎着包就朝外面走,顾琛清了嗓子,整理袖口,随着母亲往外面走:“我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看着白柠:“白柠。”
白柠吓了一跳,迅速转头看他,顾母待她不错,白柠十分害怕被人发现她和顾琛的奸-情。
“啊?”
顾琛黑眸望着白柠半响,快步走近拍了下白柠的肩膀:“有灰。”
白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和顾琛有屁的奸情!
他似乎是有话要说,沉沉望着白柠半响,“你和顾思聊天。”
顾母和顾琛出了病房,白柠才悄然呼出一口气,这都怎么回事?
“柠柠。”
顾思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神色悻悻。“你来了。”
“我去四川找你,没找到。”白柠原本火气在看到顾思那瞬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在强撑,白柠的声音低了下去,走过去坐到病床边,抬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喉咙哽了一下:“傻姑娘,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顾思歪着头笑的没心没肺,蹭了下她的手心:“我知道,大哥说了。”
白柠心疼这样的顾思,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呢!
毕竟几十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轻描淡写一句就彻底结束,从此天南海北互不相干。胸口堵得慌,十分压抑,手指摩挲着顾思冰凉的脸颊,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一句没说出来:“顾思,以后发生什么事先告诉我一声,我会担心。”
“嗯。”
顾思没有反驳,她笑了下,偏头靠在枕头上:“白柠,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难过?”
白柠咬了下嘴唇,眯眼:“顾思,你值得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顾思笑出了声:“男人在某些时候只是感情的附属品,本身没有多大价值。”顾思眼睛看着面前的白色墙壁,嘴唇扯了下自嘲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遇人不淑找人不好,归根到底还不是自身的问题,如果本身够强大,就没有所谓的抛弃。”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白柠叹口气,“顾思,别想了。”
她紧紧抿着唇,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只剩眉头紧拧,好半天才出声。
“被劫匪绑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那时候我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见天日的三天,我把过去的二十多年都思考了一遍。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要把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标注成你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想,他其实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呵呵,三天时间呢,七十二个小时,没什么东西可想。他们杀了人,我害怕死亡。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活着,一定不能再像个怨妇一样……”
白柠的泪吧嗒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顾思一向天真,生活无忧无虑,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她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没经历过这些,爱情使人成长。
“哭什么啊哭?”
顾思扯起嘴角笑容惨淡:“你看,我都没哭。白柠,你别哭,太损形象了。”
“白柠,我羡慕你。”
顾思脸贴在白柠的手心上,突然泪就从眼眶里滚出来了:“白柠,我真的很难过,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从此再不联系……”
顾琛送走母亲在吸烟区抽了一根烟,才转身往病房走。手指搭在病房手把上,隔着上方玻璃就看到病房里的两人抱头痛哭,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他背挺得笔直,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手指交叉,目光沉邃望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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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情绪总是十分奇怪,抱头痛哭总比无痛无痒的安慰来的要有效果。哭够了,两人对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顾思指着白柠的脸:“你妆花了!”
白柠一惊,手忙脚乱的去找镜子,找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画妆。捶了顾思一把,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