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为何非得待在被子里睡?”玖言觉着这艰难的对话有点进行不下去,而汐然的确也就再度没声了。
思索一阵,“那主上为何在宴会上不声不响的离席?是生气了么?”玖言就躺在汐然的身边,面对着那团裹得分外严实的被团,耐心的等着,即便心中认知她八成是不会回答的。
但被褥滚了滚,从头上拉下来些,露出汐然一双点漆如墨的眸,平静得很,不像是做出将自己捂在被中此等幼稚行为人该有的神情。
颇近的与玖言面对面对视着,淡淡道,“玖言,我今天该是不正常了才会带你去午宴,你说呢?那里都是些那样可怕的人。”
“可怕?你说谁?”玖言深深的望进她的眼中,语气不自觉的温柔。
“我不是想说人坏话。”汐然认真澄清,“也不是对人有偏见,但是西索,我知道她。她一共喜欢过三个男子,没有真正同谁在一起过,恋情的最终都是不了了之,然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fēng_liú成性。我也好奇过她那般多情感能不了了之的缘故,她道,‘求不得的,便罢。毕竟人最爱的还是自己,竭力占着自己能得到的,才算姑且解脱。’”汐然的眸光好像酒意朦胧稍退,微微清明了些,色泽却浓得很,像是蕴着某种化不开的情绪,“你可知道,今日在宴会上,忍不住入场深吻她的男子便是她最初最爱的那一个,她甚至为他生过一个孩子。”
但西索,她与最爱之人当众深吻之后,亦可以若无其事的扭身来到另一个男子的身边,尽情献媚。
她是最爱自己的人,亦是对自己最残忍之人。
任一心千疮百孔,换一身风轻云淡。
当她盈盈含着媚笑的眼神递来之时,汐然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凉,冷得厉害。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对立仇怨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如今想来,是她从未做好自损的打算,故而因玖言的存在而久久踌躇着。
若有一天她亦有西索的从容,该多好。
该……多可怕。
玖言后面再说了什么,她脑中沉得厉害,没能听清。只是心里头奇怪,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她打心眼里的认知到玖言是不会对她说一句真话的,可偏偏自己的真话却在面对着他的时候,禁不住一句句的往外冒,那感觉,何止是屈辱。
……
汐然翌日一大早爬起床后,不声不响便要出门。
玖言拦着问道,“主上身子尚且不舒服,现下准备去哪呢?”
汐然仔细思忖下也没觉着自己若是身体不舒服,待在他身边会比待在旁人身边会好上多少,故平淡回道,“门镜。”顿了顿,“往后你不必再如昨个般四下寻我,左右我想待在哪,都是与你无关的。”
昨日离席后到入夜,汐然都是呆在树屋里,自然也明了玖言那段时日寻过她几次,不过每一次都被她用法术遮掩了去。等他第三次来时,她终于意识到玖言他若是不将她寻着,是决然不会罢休的,由他在沙利叶族内不住的来来回回,那她这一晚就没法睡了,这才撤了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