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雪身在官宦世家,自然知晓婢女所说的话。私下里,下属奉承上司,会将自己的美妾赠送。或者,同僚、好友之间,交换中意的美妾。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在私下里进行,而交换过的妾此后再不会出现在人前,腻味后,又会继续交换下去,根本不会当作人来看待,而是一件‘玩物’。
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她的耻辱!无论如何,她都不要成为玩物!
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外守着的婢女已经不见踪影
。卫如雪紧紧攥着手里的懿旨,悄悄踏出一只脚,倏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一道挺拔的身影朝她走来。月光下,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卫如雪心猛地沉到谷底,如坠寒潭,四肢冰冷。慌忙收回脚,手忙脚乱的将懿旨塞进床褥中。
‘嘭’地一声,郑亦修推门而入,看着惊惶不安的卫如雪,目光沉沉。霜白的月华透门而入,她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娇媚绝美的脸,一颦眉,一娇嗔,处处勾动人心。杏眼氤氲着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恨不能拥入怀中好生怜惜一番。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模样,却生就一副蛇蝎心肠!
她竟敢动手推沈氏。
谢桥的那番话在脑海中重现,卫如雪只为虚名,居然对她下狠手!
而今,卫如雪失去腹中胎儿,必定会对沈氏含恨,对她下手似乎也并不意外。
她的禀性使然!
郑远修一怔,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卫如雪是个毒妇!
可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令沈氏寒心,险些失去第一个孩子。
卫如雪看着他阴晴不定,满身煞气,惊恐的瞪着他,不安的朝后退缩,呐呐说道:“我……我没有推她,你相信我,我当真没有推……”急地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想要上前靠近郑远修,却又不敢:“是她陷害我,是她……”后面的话在他的目光中哽在喉中。
郑远修目光冷厉,如刀似箭,恨不能将她给凌迟!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郑远修冷声道:“若非沈氏替你求情,你以为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他果然是瞎了眼,才会被她给迷惑住!
卫如雪面色灰白,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你放了我,放我回尚书府……把她们还给我,雪蕊她们还给我!”
郑远修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她们已经拿去犒赏我的属下。至于放了你……”手拍了拍她的脸,低低笑道:“你是我的妾,除了将军府,你还能去哪里?”
他的手是热的,可她觉得冰冷刺骨,恐惧袭上心头。
“你老老实实,安守本分,我自会安排你有个好去处!”郑远修的话令卫如雪心中一颤,好去处?果然是要给人做玩物么?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卫如雪砰砰的磕头乞求。
“你弹得一手好琴,今日起,便去给少夫人弹琴罢。”郑远修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卫如雪怔怔的倒在地上,听着郑远修安排人看守她。
翌日。
有人将卫如雪带到主院。
卫如雪看着一身华服的沈氏,被众人拥簇坐在凉亭里说笑、吹捧,面色红润,仿佛昨日里不曾落水。
一个念头闪过,卫如雪尖声道:“你会泅水!”
沈氏听到卫如雪的惊呼声,回头望来,脸上的笑容并未收敛,笑意反而越来越盛
。缓缓起身,身旁的人退开一点,让出一条道来。走到她的身旁:“自小学过一点。”
“贱人!你为何陷害我!”卫如雪激动的抓着沈氏双臂摇晃,冰月冲上来将她推开:“你又想害少夫人?”
沈氏一挥手,示意冰月退下,柔声说道:“我没有陷害你,我只是落水了,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指控你。至始至终,只有他认定是你推了我。我解释了,他不信,只说我品性难得,替你开脱。”
卫如雪心凉了半截,一切都是他以为……
她不是输给沈氏,而是输掉他的信任。
沈氏眼底一片冰寒,透着讥诮:“就算是陷害你好了,你说出去,看谁相信你?”
“贱人!”卫如雪牙关紧咬,便听沈氏继续说道:“你敢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我只是成全你而已!”卫如雪落胎,她定会心有不甘,会对她有阴暗的心思。与其等着她来谋害,倒不如先下手。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卫如雪朝凉亭里的人说道:“你们听见了么?她落水是陷害我,她亲口承认了!”
“少夫人,她疯了,你离她远点。”亭子里的人,劝慰着沈氏不要与卫如雪靠得太近。
卫如雪难以置信的看着亭子里的人,她们听得清楚分明,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不相信!
沈氏好意的提点道:“你失败了,弄脏我的鞋子,都罪该万死。我赢了,所以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就算当着她们的面杀了你,也会说是你自己自尽……或者为民除害!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得的。”
卫如雪一脸颓然。
“郑远修让你来弹琴,请罢!”沈氏一拂袖,坐回凉亭。
卫如雪尖利的指甲骤然扎刺进手心,他们将她当倡妓一般羞辱!眼底充满恨意,沈氏清丽的声音传来:“你得感激我,若非我想要听琴音,只怕你如今早已不知在谁家府中。”
言语间透着威胁,你不弹也行,留你也无用,送人罢!
卫如雪深深地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意,盘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