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派人在前头领路。
谢桥跟着去往李妃宫殿,与上回所见并无任何改变,一片荒芜。
沿着小径入内,便见一座大殿红漆鲜艳,并不曾经过岁月洗刷。
宫婢见谢桥脚步停驻,解释道:“郡王妃,这是娘娘嫡妹的宫殿。”指向另一边说道:“那边是李妃的正宫,正宫里已经有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娘娘派的人都是在殿外祭拜。”
谢桥提快加快脚程,去往李妃正殿。
宫婢推开门。
谢桥后退一步,目光一凛,并无灰尘。
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岂会无灰尘?
谢桥望着地砖,光可鉴人,并未落满灰尘,眉头紧拧。
宫婢‘咦’一声,笑道:“郡王妃,奴婢听皇后娘娘说过,李妃娘娘为人和善,宫中许多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惠,许是沉冤昭雪之后,便有受过她恩惠之人来清扫过。”
谢桥点了点头,收敛心思,去往偏殿,那里面设立一个小佛堂,李妃的牌位便供奉在上面。
谢桥将供品拿出来,摆在香案上,手举几束香齐眉,拜下去。
她占去容华的身,她的一切,她自然要接受。
李妃,她的姑母。
理该祭拜。
三拜之后,谢桥插进香炉中,看着里面落满香灰,眸眼微眯,有人祭拜过,但是没有香棍在里面,那么是被人给带走了?
何人祭拜之后,还需善后?
见不得人?
可是皇上并未明令禁止,不许祭拜李妃——
拿着纸钱,谢桥烧在前面的火盆里,火焰忽而蹿高。
谢桥面色一变,后退几步。
“郡王妃,您无事罢?”明秀皱紧眉头,闻到一股酒味。
谢桥推开明秀,蹲着身子,推开蒲团,手指拂过地面,果真一片湿濡,放在鼻端轻嗅,一股清冽酒香。
桃花酿!
辨香,陈酿!
宫中受过李妃恩惠的人,拿不出这等好酒。
眼底闪过思虑,面上不显:“宫中还有贵人祭拜李妃么?”
宫婢摇了摇头:“宫里的贵人,也只有皇后娘娘与李妃要关系相熟,方才来祭拜。”
太后?
谢桥立即否认。
想不通,谢桥便不去想,祭三杯酒,便带着人离去。
门重重合上,一抹白色身影自梁上飘然而下,临窗而立,望着谢桥离开的方向,手里剩下一半还未燃尽的香插进香炉里,悄无声息地离开。
——
谢桥回到郡王府,天色已暗。
无字楼前,一道青灰色身影,长身而立。
谢桥脚步一顿,捧一把木桩上莹白积雪,缓缓走过去。
魏青听到脚步声,见到谢桥,腼腆一笑,自袖中掏出一块白巾,递给谢桥:“郡王妃有孕,仔细身体,莫要贪凉。”
谢桥揉成一团,小如汤圆,摊开手心,笑道:“赏你,吃了。”
魏青面色不变,修长手指捻起雪球,毫不犹豫塞进嘴中。
嘴中温度化去雪,雪水顺着咽喉流入腹中,站在外面冻僵的身子,颤了颤,由内而外。
谢桥接过他手里的白巾,这是明秀给他包梅子的那块。此刻,上面染着淡淡的竹香,递给明秀:“扔了。”
明秀当然知道了他扔掉她的梅子,冷哼一声,揉成一团,扔进篓子里。
魏青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你和传闻中不同。”
谢桥挑眉,静待下文。
“有人说你气度极小,忤逆你之人,赶尽杀绝。”魏青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不尽然,不过睚眦必报。”
谢桥嘴角微扬,似乎被他这句话给取悦,眼底的寒意消退:“所以?”
“深有体会。”魏青不是鲁莽之人,郡王府他听人说,十步一兵,比喻一小段距离,便藏有隐卫。所以,他想要试探谢桥的性子,看她得知他扔掉梅子会如何。
却不知,她竟还给他送来术刀。
所以,前来道谢。
哪知,她心里记着账。
谢桥往屋子里走几步,忽而,脚步一顿,侧头对他说道:“魏青,我惜才。”所以,别试探她的底线。
魏青触及她的眸子,寒彻如冰雪,心中微微一颤,抿紧嘴角。
谢桥走回屋子,清冷的嗓音传到魏青耳边:“明日医馆你教他们,昨日所学错一步,你主动搬出郡王府!”
魏青心中凛然,谢桥这是在敲打他!
“是。”
回应魏青的是关门声,魏青盯着紧闭的门,适才想起,他还未曾道谢。可记起谢桥的话,连忙去往荒院,继续练习,有些地方他把握的并不好。
见识过谢桥的神计之后,他希望留在她身边学下去。
屋子里,谢桥搓着冻僵的脸,外头的霜风可真冷。
手里拿着那团雪,冰冷刺骨。
魏青吞咽下去,不好受罢?
蓝玉提来热水。
谢桥沐浴,暖热身体。
摸着腹部,已经有一点点凸出,并不是很明显。
谢桥脸色柔和,心中期待起他的性别。
纵然女孩贴心,喜人,可她还是希望生一个男孩。
女孩儿,牵挂太多。
谢桥不说秦蓦不舍,待到养大成人,她自己都会不舍。
各种担心。
不是谁人都如秦蓦一样,一生一双人。
若不能一生一双人,她深爱着夫君,心中必定会受折磨。若是不爱,蹉跎一生,也并非她所乐见。
所以,她缝制的小衣,都是男孩穿的。
谢桥看着手里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