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陷入忙乱之中。
蓝雨拿着玉牌入宫去请女医。
明秀去医馆去请林大夫。
无字楼里,一片寂静,陷入低气压中。
只有进进出出,刻意放低、放缓的脚步声。
婢女将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捧进屋子里,皆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生怕惊扰到内室里的人。
内室里,谢桥躺在床内侧,秦蓦侧身躺在外侧,手臂枕让她枕着,将她紧拥在怀中。
“痛不必忍着,抓着这里。”
秦蓦扳开她掐进手心里手指,放在他的腰侧。
腰侧相较于其他的地方,比较柔软,没有硬实的肌肉。
谢桥扯着唇笑了笑,一阵不算长的阵痛过去,手指按着他的腰侧,紧实有弹性,与胸膛坚硬的肌肉不同。他浑身放松,很好掐捏。但是腰侧是痛觉最敏感的地方,她痛到最后面,阵痛时长,且密集的时候,她会克制不住自己。
“真傻,我抓着你的衣裳就可以了。”谢桥手揪着他胸膛宽松的襟口,抬起头,只见秦蓦冷峻的面容紧绷,下颔紧收,漆黑幽邃的眸子里布满复杂的情绪,担忧、怜惜、心疼……等等情绪,她隐约看见一丝隐藏极深的后悔。
他僵硬的手臂,显露出他此刻紧张的心情:“别慌,我现在还不很痛。”谢桥云淡风轻的说:“如今刚刚发作,我胎位还很高,未曾入盆,孩子生出来大约要三个时辰之后。”安抚着秦蓦的情绪,让他放宽松。
但是一个男人面临这种情况,怎的能够宽松得起来?
秦蓦知道她痛。
她向来怕痛。
他也听人说过,女子生产,一脚迈进鬼门关。
可见,有多凶险?
而他也见识过当初沈香惠生产,若不是谢桥,她焉有命在?
说句不中听的话,早已是一尸两命!
秦蓦如今回想起来,心中一阵后怕,悔恨不已。
他一直以为,两个人之间的时间还很长。可一旦面临突发情况的时候,才惊觉每一日都当作一生在用。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何事?或许,下一秒便是生命的终结!
他后悔,为何要与她置气。
为何不曾好好待她!
即便她心中无他,即便她被宠的我行我素,可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好好的!
他愿意继续宠她,加倍宠她一辈子。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秦蓦宽厚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温软小巧的手。
谢桥眼睛温热,眨了眨眼,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她是怕啊。
怎么会不怕?
孩子离预产期提前半个月。
这是正常生产的日期内。
她的肚子形状与旁人不同,是悬浮肚。不易生产,放在现代,这种肚子形状也极难生。需要多方面衡量,胎位正,胎儿能够顺利入盆,宫颈条件好。
她无法检查宫颈软化程度,但是胎位太高,还未下降,位置不很正。
三十周左右,她就发现胎位不正,做操起到一点效果,却没有完全矫正。
她回来的时候,联系魏青,生产过程中出现意外,魏青能操刀给她进行剖宫产。
谢桥苦笑一声,她并没有魏青的消息。早在她离开京城去往余海,魏青也紧跟着离开郡王府。
“咝——”
一波阵痛袭来,谢桥吸一口冷气。之前见苏璃的时候,肚子便隐隐作痛,她以为是假性宫缩,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宫缩并未规律。
谢桥翻身要坐起来,秦蓦按住她:“有事?”
“我记一下,看多久痛一次。”谢桥皱紧眉头,躺着不动,等阵痛缓过去。
“半夏。”
候在外头的半夏,急忙进来。
秦蓦道:“书案后有沙钟,你拿过来。”
半夏将沙钟拿过来。
“纸笔。”
半夏把所需的东西,按照秦蓦的指示放在床头。
谢桥每痛一次,痛多久,都告诉秦蓦,让他记录下来。
秦蓦在她耳边说话,谢桥开始还能与他交谈。渐渐的阵痛越来越规律,一次比一次痛的长,间隔时间断,不想开口。
秦蓦动作轻柔的给她按着胀痛的腰背。
谢桥深吸一口气:“你扶我下来走一走。”
秦蓦看着她脸色苍白,精神不济,眉头皱的更紧了:“能走?”
谢桥点头,痛的她想躺着,蜷缩着。可时间过去那么长,宫缩已经很规律,但是胎儿还没有入盆。
“女医来了么?”谢桥忍不住了,实在不行,就先人工破水,胎位下降快。
秦蓦让人去催。
“啊——”
谢桥忍不住痛呼,一**痛楚,宛如层层浪潮,汹涌而来。肚子紧紧绷着,顶着胃部痛,下腹、腰椎也痛。
秦蓦扶着她,手无意触碰到**的肚子,紧紧绷着,特别的明显。
眸子一紧,低哑的嗓音带着他自己都未觉察的颤音:“都是这么痛?”
谢桥没有力气说话,别人生产,胎位降下来,只会顶着胯骨、腰椎痛。她的胎位太高,上下两处都痛,难以忍受。
“唔……”
谢桥紧紧咬着唇瓣,痛楚自唇间溢出来。不敢走,也不忍走,痛得她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双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尖利的指甲紧紧掐进他的肉里。
秦蓦的心瞬间紧揪着,无措的抱着她。从她指尖的力度,他便能感受到她究竟有多痛!
看着她被疼痛折磨,恨不能替她生受了。
可事实只能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