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裴上前一步,一旁的人拦住:“姜公子,按规矩行事,莫要令我们为难。”
姜裴蹙紧眉心,冷锐的目光扫向季云竹,向来温和待人的他变了脸色,如降寒霜。
半夏扶着谢桥靠在她的身上,将托盘推到谢桥的手边。谢桥挑出几味药,又填进去几味药。装进一旁的药罐里,吩咐半夏去熬药。
香已经燃了一半。
谢桥额角豆大滴的冷汗滴落下来,掐算时间,香燃尽的那一刻,药应当能够煎好。
季云竹一直观察谢桥这边的举动,见她已经煎药,捂着麻痹的心口,让魏青将药装进罐子里去煎药。
众人屏住呼吸,等候结果。
‘哇’地一声,季云竹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已经黑透了,唇瓣乌紫,这是毒入肺腑的征兆。
嘭——
季云竹已经坐不稳,整个人滑落下来,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谢桥额角青筋爆叠,隐忍着,等待解药。
季云竹那边的动静,她无暇分心去观察。她只知道,季云竹,这一条命,今日必须得交代在此!
姜裴斜睨一眼随从,随从悄无声息的离开。
谢桥头脑昏重,意识抽离的一瞬,半夏将一碗汤药灌进她的口中。
屋中寂静。
全都等着谢桥的反应。
院使的心紧跟着提起来。
血灵竹虽然珍贵,他们这儿之前是有一株,但是被人要去救命。
如今回想起来,大抵是季云的算计。
他不是为了宗主而来,要的是谢桥的命!
半夏将痰盂放在谢桥脚下。
谢桥吐得稀里哗啦,脸上的黑气褪去,苍白如纸。一双凤目氤氲着水汽,透着生机。
姜裴一口气松下来。
“咚——”
铜锣敲响。
院使道:“时辰到。”
魏青正好将药喂季云竹喝下去,端着空药碗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季云竹。
季云竹一点反应也无。
魏青心中焦躁,难道配错了?
焦躁的看向谢桥,想要问她要解药,正欲张嘴,便听院使道:“郡王妃的毒先一步解了……”话音戛然而止,惊悚的看向季云竹。
他浑身抽搐,嘴里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脸上青紫蔓延全身,泛着黑紫,气息微弱,濒临死亡——
“郡……郡王妃……”院使惊慌的唤着谢桥,这是要出人命了!
谢桥身上的毒方解,虚弱得紧,看着季云竹的模样,唇角微扬,绽出一抹笑。
万无一失!
“师傅……”
谢桥听到魏青低唤一声,抬眼望向他。他神色震惊,不知是为谢桥能解毒,还是季云竹将要丧命,她并不关心。
“你要替他想我求情?”
魏青求情的话,望着她冰冷不带温度的眸子,哽在喉中。
他隐约明白,这一场局,不止是季云竹想要谢桥的命,同样谢桥也想与季云竹做个了断。
缓缓低垂着头,蹲在季云竹的身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双目圆睁,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隐隐带着一丝自嘲。
果然啊,谁也别将谁当作傻子。
季云竹只怕没有想到,他万无一失,却着了旁人的道。
手臂一紧,魏青被季云竹抓住,他眼中带着求生的渴望与不甘。
魏青轻叹一声:“师傅,季公子愿意救郡王。”
谢桥讥诮道:“不劳季公子费心,你还是先将自个医治好。”
季云竹听闻谢桥决绝的语气,挣扎着要说话,张口便是毒血往外溢,呛得他直咳嗽。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极为瘆人。心口的麻痹涌向全身,他僵硬的倒在地上。
谢桥好心的说道:“正好,我的毒,这里也没有你解毒要的药材。”看着季云竹变得狰狞的面容,抽搐着要张口,微微笑道:“并非是毒草研制,可都是好东西,极为难得,全用在你身上了。五毒中,我弄了其中三种毒物,提取毒液混合在一起,再加一味药,嗯……误导你。”
这些手段,不止是他季云竹会。
季云竹牙龇目裂,凶狠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看在谢桥眼中,不过是垂死的蝼蚁罢了,“全身麻痹了?你放心,七窍流血了,你便能得新生。”顿了顿,温和的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人,别老想着害人,将自己搭进去,这滋味不好受罢?”
季云竹胸腔中,愤怒与恐慌交织,几乎要将他湮灭。凶狠的模样褪得一干二净,哀求着谢桥。
一道道热流自各处流出,四肢发冷,七窍流血了……
“郡……”
季云竹抬手要抓住谢桥垂落在眼前的裙摆,指尖还未触碰上,无力的垂落。
谢桥面无表情,重新落座。
众人被谢桥给震慑到!
全都在心里重新给她定位。
之后的程序,没有季云竹捣乱,相当顺利。
仪式完毕,谢桥身子有点发虚,便先行告退。
院使将谢桥亲自送出来,恰好碰见秦蓦,他脸上带着寒气,浑身散发着冰冷骇人的气息。声冷如铁:“怎么回事?”
谢桥看见他身后的随从,便什么都明白了,感激的看向姜裴,却见他朝她淡淡一笑,带着小厮离开。一转头,便见院使向秦蓦赔着笑脸,抱着他的手臂:“我累了,想回去睡觉。昨夜里,一夜未眠。”
秦蓦更冷了几分,“你一夜未眠,弄那破烂玩意儿,同季云竹胡闹?”
“不是……啊……”
秦蓦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将她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