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慢慢化成了烟雾,马云龙幼时的一幕幕如放映无声电影一样在她眼前飞速闪现。
他穿着整洁的衣服去上课,身上却弄得皱巴巴地回来。因为同学的欺负和白眼,他开始学会了打架,开始旷课,开始和社会上的流子混在一起。爷爷频频被老师请到学校,一身脏乱的衣服,他爷爷局促地站在老师的跟前。老师尽可能掩饰对马一鸣身上味道的厌恶,而马云龙的爷爷只能局促而尴尬地站在那里赔笑。
马云龙辍学回家,马一鸣很失望,在垃圾场里怒打了马一鸣一顿。
祖孙间没有言语的交流,马一鸣对马云龙的教导力不从心,更没有人向这贫穷的祖孙俩伸出援手。
时光荏苒,马一鸣年纪愈大,身体也渐渐大不如前,马云龙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想要赚点儿钱来补贴家用。十几岁的少年,就连餐厅里端盘子都不会雇佣这样的童工,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赚钱?
一番碰壁之后,马云龙被社会上的混混朋友拐进了传销组织。六个月零八天,他被软禁在传销组织里做着违法的勾当。每天的日子都胆战心惊,但是数着钞票入睡的时候,心里又多了点说不出来的踏实感。上线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马云龙也曾对于试图逃出去告发的人迎头通打。
终于忍过了六个月,马云龙获得了上线的信任,让他带着钞票回家看看爷爷。他将一沓百元大钞紧紧揣在怀中,推开他家那个低矮的小棚的时候,等来的却是爷爷的一顿痛打!
在他记忆力,这顿毒打是导致他和爷爷关系破裂的根源。
不由分说地,马一鸣抄起门边的竹仗,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朝着马云龙身上鞭挞。他不能对爷爷动手,只能躲避着爷爷的毒打,然而爷爷并没有因为他的哀嚎而手下留情。罢了打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马一鸣犹还揪着他的耳朵,准备把他送到少管所里去管教。
马云龙奋力挣开了爷爷的手,留下钞票,夺门而出!从这一天开始,马云龙不再相信别人,也不再顾念在那间孤棚里,守望他的爷爷。
后来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几乎是半个月的功夫,传销团伙的事件就被警方得知。一番紧锣密鼓的部署之后,主要犯罪人员全部落网,马云龙自然也在其中之列。为了从传销事件中脱身,几个主要犯罪人员栽赃给马云龙顶罪,马云龙不甘之下供出了他们的幕后主使——金碧辉煌。
“啪!”法官一声重锤落下,马云龙穿着灰色的囚服,在少管所里度过了三年的光阴。
那是马云龙人生最灰败的岁月。
他的父亲在狱中服无期徒刑,而现在他还未成年就成了人人唾弃的灰色人种。他甚至可以想象出狱之后等待他的是怎样惨淡的人生。这一辈子,他注定是见光死。在外面的青天白日之下,他只能呼吸最污浊的空气。如他这样有前科的人,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是他此生难以逃避的命运。
三年前马云龙入狱的时候,很老实,积极地参与劳动改造,争取减刑。可是等到他三年刑满出狱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三年所谓的努力不过是一个笑话。
背叛了金碧辉煌,黑道上的人可并不心慈手软。他们在外面织了一张天罗地网,来报复他三年前的背叛。
“小子,当年你有胆做,就没考虑下背叛的后果?”金碧辉煌的人用刀背拍着他的脸,寒气森森笑得他头皮发麻。
“断胳膊还是断腿,你自己选一个。”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马云龙的对面,“过了几年看到你这张脸,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火大啊!”
眼前握刀威胁马云龙的这个人人称k哥,在金碧辉煌里的地位不高不低,但也是个狠角色。传销团伙的事本就是他搞起来想赚个外快,没想到不但搞砸了,还差点儿被马云龙拖下了水,这叫他怎能不怒?
马玉龙喉咙发紧,“k哥,求您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k哥冷笑,“留你在金碧辉煌,再给你一次反叛的机会?老子特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墙头草!”k哥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他两边的头发都剃光,只留下中间一路染成黄色,再配上肩头的一只黑虎纹身,显得凶残彪悍。
“k哥,就这么砍了他太便宜他了,得他把那笔钱吐出来!”
在旁边叫嚣的人是猴子,马云龙认识,这是一个负责在传销组织和金碧辉煌之间联络的线人。
“哦?”k哥伸手勾住马云龙的脖子,猛地收紧狠狠一勒,“胆够肥啊小子!老子的钱你都敢吞!”他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声,抬肘在马云龙的小腹下重重一撞,痛得他额上顿时渗出了冷汗。
猴子见k哥动手,他是个见风使舵的,随即和几个小弟一哄而上对着马云龙一阵拳打脚踢。
“k哥,我立刻把这笔钱拿出来,求k哥放我一马!”马云龙识相地讨饶。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可不像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混混们一样好相与。老老实实地把钱拿出来,才不会惹怒他们。
“啪!”k哥犹自不解气地在马云龙脸上扇了一巴掌,“猴子,你跟着他去取钱。”
k哥想了半晌,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算了,这事儿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这小子滑溜得很。”
道卿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原来马云龙第一次出狱之后遭受了金碧辉煌这样的对待,怪不得他对一切噤若寒蝉,不敢对道卿吐露半点。甚至在他入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