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下,虞东神与那白虎为伴,身后九百骑虎武卒悄无声息的跟随着他,一同隐入月色。
“这重安王世子倒是有趣。”
陆景心中暗道:“今日还与我说,不去二三日就要回重安三州,可到了夜里便已经出玄都了。”
百里清风眯着眼睛:“你这新交的朋友似乎并不拿你的承诺当一回事。”
“不过倒也并不奇怪,他不知你已经映照五颗元星,也不知你曾上了天上仙境一趟,亲自见阆风城,也见了一颗帝星。”
陆景忽然兴起,问道:“百里宗主,重安三州虞七襄乃是烛星山的大圣,虞七襄乃是虞东神的妹妹,说起来你与重安三州也自有一番渊源。
不如……”
百里清风眼中的酒意忽然消散了。
他摆了摆手,又看向太玄京。
“我与虞七襄有更深的渊源,与她有些联系倒也无妨。
可是如今扛起了重安三州大旗的虞东神却不同。
我若相助于他,对于道宗,乃至对于虞东神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陆景察觉到他眼神所望去的方向,神色亦有些清冷。
“说起来倒也奇怪。”
陆景摇头道:“有些贵人看起来似乎对于这天下诸事全然不在乎,只在乎自己铸造的棋盘。
可有时候,却好像又十分在乎天下既定的规矩……”
百里清风笑了笑:“其实倒也十分容易理解,不过是希望一切皆在掌控吧。”
他说到此处,又瞥了一眼陆景:“你莫要恃宠而骄了,你杀了太冲龙君,又得了这屠仙黑金,不代表你可以率性而为。”
陆景郑重点头,忽然间话锋一转对百里清风道:“晚辈有一事不解,百里宗主游走人间许多年,应当知晓其中的前因后果,也看得透彻些,望百里宗主能为晚辈解答一二。”
“说起来,重安三州如同山海关、神关一般驻守国门,北秦那些岂如猛虎的武夫之所以不曾侵入大伏之地、侵入中原之地乃至西域之地,都是因为有重安三州化作屏障,阻挡秦火的蔓延,也拖住北秦大部分的战力。”
“对于人间绝大多数所在而言,重安三州有着天大的功劳,我听说自北秦崛起以来,重安三州人口锐减三成,重安三州有武道天分的男儿俱都要上战场,每一家每一户门前都悬着灯笼,因为每一家都有男儿葬身沙场,希望以灯笼引魂,让他们回家门、饮香火。”
陆景看着那黑旗遮掩下,悄无声息隐入山中夜色的虞东神一行,眼中还泛着疑惑。
“重安王如此,今时今日的重安王世子虞东神也同样如此。
在那大伏风物志中也有虞东神的名讳,虞东神八岁上战场,也如那北秦的武夫一般割下敌人的耳朵以敬来敌。
一去十几二十年光阴,重安三州死了一茬又一茬人,他们不仅保下了自己的百姓,他们的脊梁也扛住了一整座重安三州以南之地。
既然有这般大的功劳……为何虞东神来一次太玄京,再归重安三州便这般艰难?
究竟是何人要杀虞东神?”
陆景语气十分平静。
百里清风却望着陆景的眼睛,过了许久,他才道:“你通读百家典籍,也读过不知多少杂记,心中自有答案,又何须前来问我?”
陆景低下头沉默了一阵,这才抬头,语气里还夹杂着许多不信:“我自然知道重安王身披铁甲,手持天戟,统御八万骑虎军时,曾经破国灭族,不知破去了多少国祚,灭去了多少皇族。
这些遗人前来报仇我自是理解,可为何偏偏大伏朝堂却任由这些遗民肆意妄为?
若重安三州死了虞东神,若重安三州反了这大伏朝堂又该如何?”
百里清风叹了一口气。
他沉吟半刻,忽然间徐徐拂袖。
恰如清风洒兰雪,风波遍地,携来云雾万朵。
“你可想看一看那些旧日的遗民?”
百里清风开口询问。
陆景有些诧异的看向百里清风。
百里清风也上下看了陆景一眼,道:“你如今身怀异宝,若是离太玄京太远其实也有些不同。
你若不敢去,倒也无妨。”
陆景听着百里清风这拙劣的激将法,只是道:“我身上已无什么异宝,我之前便敢去九楚山,今日百里宗主请我,再加上我确实想要看一看那些遗民,自然要去上一遭。”
百里清风背负双手,走入那万朵云雾中。
陆景朝前踏出一步,双指成剑轻轻一点。
屠仙黑金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升上天,又飞速坠落下来,落入陆景身后消失不见。
此时的陆景依然身佩呼风刀、唤雨剑。
他也跟随百里清风的脚步,迈步入了万朵云雾。
那云雾中只有元气流淌。
陆景左右看去,却见万千云雾竟然凝聚成为一只巨鹤。
“这便是道宗宗主百里清风封妖敕魔的乾坤大神通。”
“山川醉后壶里放,神鬼闲来匣中收,敕封死物为活物……比起纯阳大神通还要更胜一筹。”
陆景只觉玄妙。
而脚下那元气白鹤铺展翅膀,转眼间便是百里飞逝而去。
陆景迈步前行,与百里清风并排站在元气白鹤头颅上。
百里清风任凭风波吹动他披肩的白发,俯视地面。
当白鹤行过洞山湖,山野湖中竟有一处画舫,那画舫瑰丽,陈设精妙,看起来便造价不菲。
画坊最前,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