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康国公,家祖身体今年以来,以较往年好多了……”王棣回忆了一下这次回京路上,回家拜见祖父、祖母时的见闻,道:“此番入京,家祖特命小子来拜见康国公,还说,若康国公有暇,可去江宁一会。”
韩绛笑道:“老夫致仕之后,若有空暇,自当去江宁,看一看司空。”
说到这里,韩绛问道:“对了,司空如今还在江宁参禅吗?”
王棣摇头,道:“不瞒康国公,家祖今已决意在江宁开讲,如今已得江宁当地士绅捐助,明岁开春就要正式讲学了。”
韩绛听着楞了一下。
王安石要再开讲学?
这可是大事啊!
整个天下都会轰动的!
即使是洛阳那边,恐怕也会有士子,前去听讲!
没办法!
当今天下,公认的儒学领袖,除了王安石,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了!
无论是教育方面,还是学术方面,王安石都是当之无愧的儒家大宗师!
尤其,王安石还是如今科举指定书目:字说与三经新义的作者。
去他门下读书,只要随便指点几句,将来科举考场上,还怕不能高中?
尤其是考虑到,当今天子的龙飞榜开考,也就两年了。
而历代龙飞榜进士,都必然受到重用。
所以,其一旦开讲,全天下的年轻人,恐怕都会去江宁。
而王安石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他这次出山,重新讲学,必有政治抱负和目标!
而这在大宋是有前例的。
当年,庆历新政失败,诸君子被贬。
但,范仲淹却通过一场古文复兴运动,成功的完成了庆历新政所未能完成的任务。
南京应天书院,因此成为大宋四大书院之首。
时至今日,依然是进士率冠绝天下的书院。
于是,竟从私人书院,摇身一变,成为官府的府学,如今更是以南京国子学之名显耀当代!
王安石如今要在江宁开讲,未来,他所创建的这个私人书院,恐怕也将如南京应天书院一般。
“司空竟要讲学了……”韩绛喃喃自语着:“老夫得写信去道贺才是!”
“对了……”韩绛想起一个事情,问道:“未知司空可已邀请了学者?”
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个书院,自然不能只有一个老师。
王安石要讲学,必定会邀请天下名家。
而从其邀请名家、学者名录,也能探知其目的。
王棣摇头道:“回禀国公,此事家祖未与小子说……”
“但似乎,已有人应家祖之邀,到了江宁。”
“谁?”韩绛问道。
“中山刘公。”
“中山刘公?”韩绛不懂了。
“嗯,其著有《论古根源》一书,家祖甚喜之……”
“论古根源?”韩绛还是不懂。
“一本术算之书,已故的安乐先生,曾赞其于数理之上颇有造诣!”
安乐先生就是邵雍,一位易经大师,同时也是旧党的标杆性人物。
但,邵雍在世,最出名的并不是反对王安石。
而是极力劝说旧党的年轻人,应该主动进入官场。
按他的说法是: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益一分。
正是在邵雍影响下,范纯仁、吕大防、范纯粹、李常等人,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撂挑子辞官。
也正是因此,王安石非常欣赏邵雍,当年在朝时就写过信,想邀请邵雍入京。
不过,这显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如今,邵雍已死,继承其学术与家业的是其子邵伯温。
此人就没有邵雍的才学与胸怀了。
在洛阳那边天天叽叽喳喳的非议朝政,攻讦宰执。
就连韩绛都被他骂过。
骂也就骂了。
关键这个家伙还喜欢编故事,当朝宰执,几乎都被他编排过。
就连文彦博,好像也没有幸免!
也就是他爹是邵雍,不然早就被出重拳了。
韩绛微微点头,虽然奇怪王安石为什么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术算之人,但他还是道:“司空既欲兴学,老夫自当尽微薄之力,不知司空可有什么地方,需要老夫帮手的?”
他可是传法沙门。
无论当年,还是如今,都是!
熙宁七年,王安石罢相,推荐他接任,他很好的完成了王安石的嘱托,维持住了新法。
元丰八年,新法风雨飘摇,还是他,以中立派的身份入朝拜相,并主持新法检讨。
通过妥协、调整和修改,将役法、青苗法、将兵法,都保留了下来。
自然,韩绛是想要善始善终的。
他也知道王安石现在想要重新开讲的时候,其孙子王棣入京,特意来拜见他,也肯定是有嘱托的。
王棣见状,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韩绛,拜道:“此乃家祖书信……”
韩绛顿时笑起来,他就知道!
为自己和王安石之间的默契,深感欣慰。
将信拆开,韩绛扫了一遍,眉头顿时皱起来。
“这王介甫……怎会如此请求?”
他心中想着,但还是对王棣道:“老夫知道,会尽快安排人去办的。”
“多谢康国公!”王棣拜道。
……
送走王棣,韩绛还是皱着眉头。
“大人……荆国公信中说了何事?”韩瑜忍不住问道。
“请老夫帮他找两个人的弟子或者子孙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