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办法?”
窦文扬把窦余牵上前道:“请陛下赐他一个五品官职。”
李琮一愣,目光定格在了窦余的嘴唇上。
他看到有鼻涕干了的痕迹,还看到窦余的那纯净到显得有些愚蠢的眼神。
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如何能当官?
然而,李琮还在思忖着如何委婉地回拒窦文扬,窦文扬已经又开了口。
“还不谢陛下恩典?”
这话却是对窦余说的,窦余也听话,当即就在李琮面前跪倒,动作虽笨拙,说的话却十分老道。
“臣谢陛下恩典。”
李琮见状张了张嘴,不知所言。
窦文扬却很贴心,担心圣人的中旨传到中书门下又被颜真卿给否了,把官袍、官印、告身与一应文书都准备好了,准备直接发到尚书省。
生米煮成熟饭,看颜真卿还能奈何。
他忙不迭招手让人把改好的红色官袍拿来,当着李琮的面,给窦余换上。
一通忙活之后,窦余摸了摸肚子,系上腰带,左顾右盼了一下,得意地嘟囔道:“看谁还敢揪我的小宝贝。”
“怎么说话的?”窦文扬教训道:“你我父子为陛下办事,该是看谁还敢拂逆天威。”
李琮见这父子二人再次行礼,只好讪然道:“这孩子,披上官袍还怪可爱的。”
“嘿嘿。”
窦余傻笑了一声,憨态可掬,确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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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看那干儿子。”
宫门处,张小敬目光看去,见窦文扬牵着的孩子出宫时已换了一身红色官袍,不由“哈”了一声。
“这权宦将长安搞得乌烟瘴气,将军怎还发笑?”
张小敬道:“神童嘛,长安城总是不缺的。”
其实他首先想到的是,往日世人总说雍王年纪轻轻难担大任,如今好了,有了七岁的五品官,谁还能嫌雍王。
至于窦文扬折腾得长安乌烟瘴气,他倒是有些别的看法。
雍王自请镇守范阳,也许就是故意任由这权宦触犯众怒,他才挡着拦着,反而觉得颜真卿几次阻拦窦文扬的倒行逆施,是真正在为李琮考虑。
可惜,连他一个武夫都懂的道理,圣人却不懂。
此时此刻,李琮还站在大殿之上发呆。
他到今日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从来没有拒绝过窦文扬的任何提议。
那么,倚仗窦文扬除掉薛白之后,窦文扬是否又会成为下一个薛白?
就好比借助太上皇的力量控制地方,那太上皇是否会反过来掌握大权?
想着这些,李琮迷茫了,他实在不知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不受人挟制……
江陵。
长江水滚滚,奔腾万里,江畔的城池虽不大,却也因浩瀚长江而显得巍峨壮阔了几分。
城门前,一队骑士策马狂奔而来。
“吁!”
冲在最前面的李璘用力拉住缰绳,硬生生地止住了马势。
有护卫赶上来,想要去扶李璘,他已经矫健地翻下马背,摸了摸马脖子,也不见汗便丢出马鞭,道:“再带它跑一圈,这边水流太多,跑不尽兴。”
他还不太习惯在此间的生活,更喜欢平坦开阔的关中平原。
坐上了他那奢华平坦的马车回到府中,他的幕僚杨序很快就迎了上来。
“永王,长安来了家书。”
说是家书,可李璘既是皇子,给他写信的不是皇帝就是太上皇了。
他并不着急看信,先是坐了下来吃了些瓜果,笑道:“南边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这些果子多,难怪父皇当年要费那么大精力凿出蜀道。”
“是,这都快过年了,还能吃上这些。在长安时可不敢想。”
“快过年了。”李璘讥笑一声,“我这兄长,还真当自己功比尧舜了。改岁首,我等着看他出个大丑。”
杨序手里还拿着那封所谓的家书,脸上也浮起了笑意,道:“天下人都深恨窦文扬弄权,说天象根本没有异动,闹出了这等荒唐之事,只怕等不到明年,圣人的威望就要跌到底了。”
李璘这才接过信纸,展开看了起来。一会皱眉,一会沉思,一会若有所悟。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喃喃道:“父皇让我进献珍宝。”
杨序道:“太上皇如今幽居深宫,如何能下达这样的旨意?只怕是圣人授意啊。”
“呵。”
若说李璘对李亨还算服气,对李琮这个毁了容又没有子嗣的长兄却一向看不起。
要他给李琮进献珍宝,他自然是极为排斥的。
杨序也知他的心意,就着这事抱怨了几句,委婉地表示李琮这种行为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璘把信纸推过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之后道:“你可知父皇为何要给我写这封信?”
“是迫于圣人的请求?”
李璘摇了摇头,显出一脸神秘的表情,卖了会关子,才悠悠道:“父皇这是想让我继承帝位啊。”
杨序一愣,再次把那封信看了一遍,怎么也没能看出信上有这样的授意。
可这种大事,他不敢流露出没看出来的表情,于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依旧在想,到底哪句话是授意永王继位呢?
李璘志得意满,自顾自地喃喃道:“李琮这个废物,往后万一把祖宗基业丢给了外人;二兄也是无能,率安西、朔方之众也没能平定叛乱,反使父皇受俘。今薛逆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