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老谢幕的那一年,距离他一手促成的上博新馆还不足十个春秋。
好在斯人虽已去,罄竹却依然在书。
有关“上博简”的腰杆子,也正因“枣纸简”等古简的不断出土,日渐粗壮。
而上博对于“上博简”的整理工作,也一刻未停。
在他们看来,这项工作的推进才是对老馆长最大的告慰。
当年马承源购入第一批竹简时,说的就是先抢救式的买回,再做进一步研究。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多次,只要稍加考虑就被日-本收入囊中的战事。
而马承源在香江的那些朋友,也正是因为他这句话,才将当时香江古玩市场上出现的古简全数买下,并打包捐与上博。
其实,在江山看来,这上千片的古简中,即便有一些滥竽又何妨。
上博拢共才掏了50万,先不说捡了多少漏。
人家那一干就是十多年的整理鉴别工作,还能让假的充了数?
……
2018年的上博地下办公室,当江山看着“上博简”上的昏黄时,十多年前的一场不期而遇,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时候,江山不但不清楚和他一块探险的老人是谁?
更不知道这位有趣的老人,即将于几个月后谢世。
那是,2004年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接近闭馆时刻,还没有离开上博的江山,正在分秒必争的临摹一件青铜器。
一点都没注意到,有位70多岁的老人已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哪个大学的学生?”
忽然传来的询问,没影响江山半分:“早毕业了。”
“还以为你也是来完成暑期作业的呢!”
老人说完,便在展厅中央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站在青铜古器前目光专注的江山,70有余的马承源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过往。
曾经的自己,也有过一段水葱似的年华!
“小伙子,”马承源笑问:“喜欢这座博物馆吗?”
“还行,挺气派的,”
虽初入江湖,但江山一点都不承认自己的小罗罗身份:“看着有点像一个大火锅。”
“火锅?”马承源哈哈一笑:“可惜啊,这口锅太冷了。”
“我开玩笑呢,”江山卖弄起了自己的一丁点墨水:“其实上博馆的整体外形,是依照它的镇馆之宝大克鼎设计的。”
“懂得还挺多,”马承源笑问:“那你可知,你画得这件青铜器是什么?”
江山手不停笔的答道:“何尊。”
马承源:“知道何尊以何为尊吗?”
刚出校门的江山,只对美术设计感兴趣:“您知道?”
“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义民,”马承源悠悠说道:“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绵延至今,作为中华儿女的我们时常会问:何以中国?”
空荡荡的展厅内,江山画板上的“何尊”已经完笔。
马承源看了眼江山的画:“你画得这件青铜器,为我们提供了一份来自3000多年前的答案。”
江山已经意识到了答案:“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义民?”
“对,”
忽然起身的马承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
“小伙子,今晚你有福了,趁着何尊来上博参展的机会,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最早出现‘中国’二字的铭文。”
说完,在插入了一把钥匙、输入了一串密码后,存放着天下第一尊的展柜,就这么在江山震惊的注视下打开了。
之后,那篇铸于何尊底部的铭文,便出现在了江山的眼前。
“您竟然是……”江山惊得不行:“上博的管理员?”
“厉害吧?”马承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何尊底部的铭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手机出来拍啊。”
“哦对对,”江山立马拿出了诺基亚:“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马承源压着声道:“我这只饭碗就在伱一念之间了。”
“嗯!”江山闭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保守秘密,”
马老边锁柜子,边眺望了一眼正在走来的保安:“今晚便好好让你见识一下,大人物是怎样参观博物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