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婳喜欢海,又不喜欢狮子城,所以选择在武安府安家落户。
她在这里有一座宅子,占地不小,远胜于王家大宅,靠海而建,推窗就能看到大海。杜浮舟平日里也住在这里,他被母亲拿捏惯了,别人是事事唯上,他是事事唯母。
其实杜浮舟与孙钥真刚刚成亲的时候,小两口感情还算是不错,只是媳妇和婆婆之间为了争夺儿子的控制权,难免要较量一番。
姜是老的辣,最后还是婆婆更胜一筹。也可以说杜浮舟最终选择了从小就相依为命的老母亲。
孙钥真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始大肆放纵。当然,不能把所有的错误归咎于杜雨婳这个婆婆身上,孙钥真本身就是这个料,洁身自好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去放纵yù_wàng,所以不必找什么借口。
只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杜雨婳是个很强势的人,强势到让丈夫无法忍受,强势到儿子成了附庸。
不过还有一句话,形势比人强。
当年大真人飞升离世,杜雨婳的位置便坐不稳了,只得退下来。这是形势比人强。
如今王教鹤出现在杜雨婳的家中,杜雨婳却无可奈何,同样是形势比人强。
此时两人便在一座水阁之中,这座水阁说是水阁,却并非建在水面上,而是建在水中假山上。引水入府已经是大手笔,水中假山大到可以修建阁楼,可见整座府邸是何等规模。
从结构上来说,这座水阁其实有些像凉亭,四面通风,只是挂了竹帘,因为修建在假山上,所以高过院墙,可以看到大海。
只是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王教鹤与杜雨婳相对而坐,端着一杯茶,却不喝,感慨道“当年我们三人同在婆罗洲道府共事,如同乘一船,按照道理来说,风浪一起,谁先落水谁后落水,都不能幸免。可如今杜道友还好端端地站在干岸上,我和孙老却是翻了大船。”
杜雨婳是一位美妇人,论姿容,无疑当得起“美艳”二字,要胜出七娘许多。她的气质很特殊,比起慈航真人的不食人间烟火,她更亲和,又不同于齐暮雨、王教雁等人,杜雨婳并不轻佻,知性干练,端庄却不拒人千里之外,其中的尺寸,很难拿捏。
只要拿捏好了,就很容易拿捏男人。
部分上了年纪的道士,其实并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太肤浅,太轻佻,太喧闹,他们更喜欢这种“懂事”且有着相当阅历经验的成熟妇人,她们也许风华不再,却很会伺候人,每每都能恰到好处,让人心情愉悦。
若是没这点本事,杜雨婳当年也不能成功上位。
此时杜雨婳还算平静,微笑道“王掌府,这是什么话?没有人免你的职务,姜大真人没有这样做,金阙更没有这样做,你还是婆罗洲道府的掌府真人。”
“杜道友到底是上了岸的人,虽然不曾翻脸不认人,但也开始装傻充愣了。”王教鹤淡笑道,“如今的我,免职与否还有什么区别?道门三秀亲自监视我,真是好大的阵仗!我呢,偏偏还不敢有什么动作,就连表示不满都不行。没办法啊,张家,李家,姚家,哪个不是参天大树?不动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动了他们,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杜雨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方才说道“王掌府恐怕不是来找我诉苦的。”
王教鹤笑了一声“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齐玄素领着小殷已经出现在湖边。
小殷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杜雨婳站起身来“是齐首席到了。”
“杜道友认得我。”齐玄素的语气很是温和,“王掌府也在。”
王教鹤没有起身“齐首席,你来到婆罗洲道府也有一段时间,可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偶尔打交道,都是在道府议事,难免唇枪舌剑,像这种私下的谈话,还是首次。”
齐玄素带着小殷进入水阁“不知王掌府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王教鹤的态度很温和,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我年长于你,不过我是掌府,你是首席,算是搭档。现在又是私下,我便称呼一声你的表字‘天渊’,你没有意见吧。”
齐玄素上身微微前倾了一下,表示没有异议。
“天渊,你来婆罗洲道府也有一段时间,时间不长,做的事情却多。”王教鹤不紧不慢地说道
,“而且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虽说你携大势而来,你我之间本就不对等,但考虑到我比你更为年长,又占据地利优势,输得也算是心服口服。”
齐玄素没有说话。
他当然可以假装听不懂,不过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显得过于虚伪。
可他又不能真正回应什么,总不能在王教鹤面前发表一番获胜的感言,那就太过狂妄。
所以齐玄素只好不说话。
王教鹤也不在意,自顾说道“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大江滚滚流。齐首席,你携带大势而来,的确是斗倒了我,那是因为你背后有人要斗倒我。在没有我之后,姜大真人返回玉京,兰大真人还是不问世事,你作为婆罗洲道府的首领,你该如何维持这个最大的道府正常运转?”
齐玄素终于是开口道“先是效仿前人,然后在效仿的过程中去学习、感悟、领会。”
王教鹤又道“道府之下,百姓也好,道士也罢,如果将他们比作中原的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