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裴与法相的交手就像一头荒古巨兽在山野之间肆意横行,所过之处,山石崩碎,树木断裂,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金刚法相与刀气相撞十余次之后,被姚裴一刀斩断手掌,不过姚裴也被比她还大的一拳打飞出去。
少了一只手掌的金刚法相仍旧疯狂出拳不停,每一拳落在地面上,都是轰然作响,泥土飞溅,尘埃四起,不断有山石滚落,幸而此时并无他人,也不怕伤及无辜。
姚裴的应对,无非是手中压衣刀而已。
在十丈之高的法相面前,姚裴显得很是渺小,不过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趁势反攻,将那只失去了手掌的手臂直接斩落,手臂在下落过程中缓缓崩碎,落地时金光四溅,仿佛是流水一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张拘言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微笑已然消失不见,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姚裴竟是如此霸道,不但敢硬抗他请下的法相,而且还将法相打得节节败退。
这还是刚刚跻身天人不久的姚裴,若是再给她几年的时间,又该是如何景象?莫不是直接一刀斩去法相。
趁着法相被击退的片刻时间,姚裴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元流转更甚大江东去。
一气之后,姚裴开始一线笔直前奔,然后高高跃起,手中压衣刀正中金身的胸口位置,炸起万千金光。
大块的金色碎片剥落下来,在半空中化作金色细沙,随风而撒。
金刚法相向后踉跄退去。
姚裴落地之后,双膝弯曲,在地面上踩踏出一大片如同蛛网的龟裂痕迹,身形借力而起,如一道长虹平地而起。
一刀好似白虹挂空,气象万千。
这一刀劈在法相的眉心位置,与法相的庞大身躯相较,不到二尺的压衣刀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却自刀落之点蔓延出无数裂缝,其中金光迸射。
下一刻,金刚法相震颤不止,眉心上的裂纹迅速蔓延,转眼间已经遍布整个脸庞。这还不止,这些裂痕还有继续蔓延向整个身躯的架势。
张拘言掩嘴咳嗽几声,脸色略显苍白。
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临近天人的无量阶段,还未真正跻身无量阶段,对上姚裴和齐玄素两人联手,压力实在太大,方才一番交手,已经被姚裴借助“功烛杖”重创,虽然他打废了齐玄素,但他本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张拘言不去理会已经摇摇欲坠的法相,转而望向湖面上的琥珀。
随着湖底涌出的金色“丝线”越来越多,金色琥珀越发明亮。
齐玄素也看到了这等景象。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齐玄素发现这块金色琥珀竟是如心脏一般在微微跳动着,而这块琥珀也随之变得透明起来,隐约可见其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齐玄素甚至能隐约听到婴孩的啼哭声音。
这是胚胎吗?
琥珀内的小小身影不断蠕动着,想要降临人间。
齐玄素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副心不断跳动,逐渐驱散了盘踞在胸前伤口的雷电,气血再次回流,又让他有了起身的气力,勉强站起身来,然后武夫的血肉衍生神异开始发挥作用,身上的伤势逐渐恢复。
他实在想不明白张拘言这样的天人为什么要投靠紫光社,不过他忽然联系到自身经历,想到一个可能,张拘言会不会也是身不由己?
不过他只是一个不知父母何人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进入隐秘结社倒也说得过去,可张拘言不一样,他是张家子弟,出身道门中唯二的顶尖世家,他的“不得己”又是什么?
大约不会是名利。
女人?感情?
就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的法相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碎片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道白色长虹轰然而至。
张拘言张开双手,两只大袖自然垂落,便如两只蝠翼,身形一掠,腾空而起,御风而行。
白虹落地,劈出一个大坑,周围的芦苇被一扫而空
张拘言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一股冰冷杀机笼罩住后背,心知不妙的张拘言虽然在第一时间躲避,但还是被一刀砍中手臂,差点就要失去一臂。
张拘言顾不得其他,反手一扫,唯有一个“快”字,如风卷残云,暂且逼退姚裴。
张拘言趁此时机落回地面,然后从双袖中分别抖出一个纸人,然后朝着两个纸人一点,喝道:“力士安在?”
两个纸人上绽放出道道金光,继而平地起风,就见两个纸人化作两尊武将,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高一丈,身披金甲,缠绕飘带,身后悬有一轮金色日环,耀喷霞光。
正是灵泉子曾用过的“黄巾力士”。
姚裴先是一刀将一名黄巾力士从头到尾劈成两半,又是一刀将另一名黄巾力士枭首。
张拘言已经朝着琥珀奔去。
姚裴脸上一片肃杀,要杀张拘言不算难事,可胜负的关键不在于张拘言的生死,而在于那块琥珀。
此时任谁也能看出来,这块琥珀并非单纯的神力容器,其中的胚胎多半是神仙降世的容器,这与司命真君在金陵府降临的方式一模一样。
姚裴也大约明白张拘言为何会成为紫光社的成员。
说起张家与紫光社的渊源,那可是由来已久,甚至不逊于第一代全真道大真人上官莞与张家的渊源。
姚裴曾对齐玄素提过,当年古仙们以某种方式进入了玉京,当然不是强攻进去,若是古仙们能够强攻玉京,那么道门也无颜号称是天下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