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次小会,齐玄素又跟随着吾作等人参加大会。
并非尊攘派粗心大意,而是如今伊势的情况太过特殊,经常几十里不见人烟,无论是丰臣相府,还是道门,都没有向这里派出过探子间谍,齐玄素起初又是百般推脱,最终才勉强答应,这在吾作看来,无疑又极大增加了可信度——如果真是探子,那么早就顺杆往上爬了。
若是换成平京,尊攘派就不会如此随意。
因为道门的“鹤舟”不断袭扰久居城,所以大会的地点并不在城内,而是在野外,那些游荡的阴魂僵尸之流反而成了绝佳的掩护。
夜半时分,只有极少月光自乌云间透出,映照得山野朦胧虚幻,夜风吹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密林的深处,有一座废弃古寺,便是这次大会的地点了。
一路上不断有其他人汇入其中,因为山路难行,所以都是步行而来,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不仅河网密布,而且树林茂密,不见天光,就算有天人或者“鹤舟”从上空掠过,也很难看到下方的具体情况。
可见这处大会地点还是用了心的。
这处寺庙已经荒废多年,能够看得出来,过去也曾香火鼎盛,占地宽广,容得下许多人。
齐玄素粗略估计,这次大会少说也有上千人,实在不算少了。这么多的人,很难做到一一仔细盘查,还真让齐玄素混了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不应过于高估尊攘派的组织严密程度,他们更像是个松散的联盟,也不可能像道门那样仔细查验箓牒身份。
这么多人,是不可能全都坐下的,只有部分头面人物才能有座位,其他人只能站在身后,齐玄素这个小团体的头面人物就是那个年轻神官,还算有面子,所以他们这伙人是在大殿内,一些身份不那么高的,就一路排到殿外的院子里去了。
一番喧闹安排之后,头领们入座,等待这次大会的组织之人露面。
齐玄素混在人堆里,只觉得眼前景象好似是土匪聚义。
等了片刻,一个身披胴丸的身影走了出来,在佛像供桌前站定。
所谓“胴丸”,是凤麟洲特有的甲胄,与中原甲胄不同,初始时是下级武士的铠甲,后来也在上级武士中流行开来,与下级武士最为显著的不同是,上级武士会戴着锹形前立星兜,此人便是如此。
此人站定之后,环视
四周,然后抬手往下一压,示意肃静。
殿内殿外立时静了下来,虽然没有口称“哥哥”,但都尊称为正雄大人。
齐玄素不由一惊,此人竟然就是前田正雄。
清微真人抵达秀京后,总共发出了十三道针对攘道志士的通缉令,生死勿论,剑豪桂善幸名列其中,前田正雄作为尊攘派的首领之一,也登上了此榜。他也许境界修为远不如桂善幸,可其人格魅力、资历威望,却是有过之无不及,乃是许多攘道人士认可的领袖人物,认为只有他才能勉强整合众多如游侠一般的攘道人士。
这可真是一条大鱼,可惜齐玄素势单力薄,抓不住这条大鱼。
前田正雄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口道“尊王攘道,唯有忠义二字,事君要忠,攘外要义。多年以来,无数志士前赴后继,抵御相府,攘除奸佞,方有今日之局面。如今道门大兵压境,杀害忠良,生灵涂炭,无所不为,今日在座诸君,或与其有破家之恨,或与其有血亲之仇,切肤之痛,不再赘言。然正面战场,虽然诸君舍身忘死,奋勇杀敌,但道门火器犀利,又有相府仆从鹰犬从旁助阵,终究不敌,节节败退。事到如今,我等唯有求变求援,方能有一线胜机。”
话音落下,立时有人问道“如何求变?又如何求援?还请正雄大人示下。”
前田正雄道“若要求援求变,如今只能向外求,有请怀特都主教。”
齐玄素心中一沉。
竟然是西方圣廷的人。他们果然按捺不住,趁此时机,插手东方的事宜。
仔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如今道门雄踞东方,圣廷称霸西方,虽然现在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东西之争也是迟早之事,待到末法来临之际,估计就要分出一个胜负,胜者自然便是天下共主、世界之主。
齐玄素不由感叹,这可是天大的情报,就算他没能劝降铃鹿御前,也是此行不虚。
只见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走了出来,身着黑色教士服,头戴软帽,胸前佩戴着圣徽,五官精致如雕塑,整个人肃穆威严。
“西洋佬?”
“圣廷之人?”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许多人甚至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态。
齐玄素所在的小团体也是如此,他们主张刺杀道门高层,结果来了个西洋人。
不管怎么说,道门中人好歹和凤麟洲之人长得一样,都是黑眼睛黑头发,这弄来个金发碧眼的鬼佬算怎么回事?都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恐怕没人觉得这些黄头发的西洋佬是自家兄弟,反倒是黑头发的中原人更像是同出一脉。再加上道门入主凤麟洲之后,只是打击豪族世家,并不折腾平民百姓,反而是一直致力于拉拢人心,一个搞不好,尊攘派是要大失人心的。
再有,如果与西洋人联手,那么丰臣相府也有话要说了,你们尊攘派与我们相府有什么区别?无非是相府背后站着道门,而你们尊攘派背后站着圣廷,这到底是相府与尊攘派的斗争?还是道门与圣廷的斗争?
这会让尊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