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罂给雷钧接好骨后,留下一张药方,不辞而别。/p
叶桻询问城门守军,都说蓝罂一大早带着白狼过了江,奔往西南。/p
林雪崚意味深长的一叹,“一定是去找莛飞了,这姑娘脾气古怪,心思简单,认定一件事便心无二念,和莛飞犟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p
两人在城门眺望江面,担心牵挂,感慨欣慰,兼而有之。/p
交谈之际,有哨探从益州归来,樊尼大军围城打援,在新都与盛军接战,双方死伤均重。/p
樊尼引兵退至犀浦,新都盛军撤回汉州,此战为益州挣得了小半个月的喘息。/p
羌逻赞普又派一万步骑,东下增援。/p
樊尼得势再进,用冲车八十座、云梯上百架继续狠攻益州,想一鼓作气,消灭剑南军主力。/p
梁安和樊尼相持日久,知道捱过攻城的头三天,势头就会消减,因此避锋顽守,阵脚还算牢稳。/p
可益州城中粮草将尽,军民艰苦异常,战马杀光,士兵把系甲的革带投入锅中煮食。/p
于俊深虑,“益州枯竭,久耗不起,一旦城破,益、渝两州皆入敌手,仅凭鱼城、猿城的微薄兵力,无法继续抗衡,眼下琮瓒休兵养伤,等他元气恢复,与樊尼两相呼应,剑南危矣。”/p
不能坐等,是否可以和猿城合力,摧灭琮瓒之军,收复渝州?那样即使益州有失,盛军仍然扼持长江上游,可以伺机反击。/p
众人反复商议,仍觉得离垒出战是避长取短,鱼城没有攻城器械,渝州城防坚固,金越撤军以后,琮瓒双面临敌,加倍警惕,合州背后的棉、梓、遂三州还有羌逻驻军,虎视眈眈,只怕收不回渝州,反而失了鱼城。/p
卫瀛道:“不能反守为攻,只有象以前一样偷袭扰敌,不如悄悄分兵,去袭樊尼的后军。”/p
元昇灵机一动,“于大人,与其分兵偷袭樊尼的后军,不如出其不意,直接偷袭羌逻的粮仓垯堡城,烧了他们的军需补给!”/p
义军多次劫扰羌逻粮队,敌军的粮路摸得半清,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垯堡城囤有足够羌逻大军支用十年的军粮。/p
垯堡城位于羌逻东临盛境的险要之地,是羌逻大军的后援中枢,如果能摧毁这道中枢,对各路东攻的羌逻军都是致命一击。/p
于俊一笑:“元统领,从这里到垯堡城有千里之遥,羌逻每个月走峡谷水路运粮,山上十里一哨,盯防极严,最近泸州解围,运往渝州的军粮从内江登岸,改走陆路,琮瓒为此加派三千护粮军,视粮若命。”/p
“垯堡城位居山巅,驻军两万,易守难攻,防范森严,魏濂老将军曾经两次分兵,袭击垯堡城,都因孤军远程深入敌境,未能成功。咱们想分兵偷袭,必须躲开峡谷敌哨,舍栈道,翻雪岭,长途跋涉,就算能活着到达垯堡城,又有几成余力击敌破城?”/p
元昇道:“听上去绝无可能,才能出其不意。悬天营攀山走壁,器具齐全,可以在险绝之处开路。羌逻严密防范的是北路和水路,想不到有人会从南边翻雪岭。这路奇袭之军,必须精勇神速,不用人多,也不用破城,只要设法潜入,四处纵火,烧去军粮,便算大功告成。若能得手,不仅剑南之危可解,更会破开北路盛军与悉黎殊相抗的苦局。”/p
这主意初听异想天开,细一琢磨,竟有几分可行。只用极少的人,成可建奇功,败也无大损。/p
众人对着地域图商量到深夜,于俊始终没有拍案定论。/p
三更时分,大伙四散安歇,林雪崚独留堂中,“于大人,你还有什么顾虑?”/p
于俊揉揉额头,“林宫主,莛飞要去金越大营之前,我心中有个声音,提醒我不要应允,不要应允,可我最终没能阻止他,现在我心里有同样的声音,让我纠结两难。”/p
天子已召凛军入关,可不知为何,凛军迟迟未至,不是好兆。/p
难道千里奇袭,真是扭转危局的最后一线希望?/p
西京太极宫两仪殿内,深夜未寝的承业帝一屁股跌回座上。/p
“什么,杨柬,你说‘凛军察无所踪’,是什么意思?两万精骑,怎会不翼而飞!”/p
“陛下,陇昆都护府代都督钟少鸣月中接到陛下召令,当日便率军离开守月城,十九日到伊州,派飞骑赶至玉门关,说大军昼夜兼程,会提前到达,请玉门通关史作好深夜开关的准备,谁知此后再无音讯。”/p
“通关史守候数日,没等到凛军的一兵一卒,他派人找遍附近方圆几百里的荒漠,一无所获,连一片战甲都没发现,荒漠风暴不断,找不到清晰的马蹄印,仿佛这支大军从来没出现过,诡异之极,守月城也全无头绪。”/p
“臣已派人赶赴关外,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贻误,只得深夜惊扰陛下。凛军久驻边外,见惯风沙,不太可能迷路或者葬身风暴,不是有什么想象不到的意外,就是凛军有意为之。”/p
承业帝更加坐立不安,“有意为之?”/p
杨柬道:“凛王殿下任兵马大元帅及都护府都督的时候,不循兵法,不尊调令,神出鬼没,先帝为此大怒数回,可凛王屡建奇功,先帝又爱惜其才,不忍治罪。”/p
“钟少鸣也许是效仿其术,别有安排,为破敌军,故布迷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事会有什么转折,眼下难以预料,请陛下安心再等几日,一有消息,臣即刻禀奏!”/p
承业帝呆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