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彬一面饮酒,一面饶有兴致的欣赏,目光随着侍女的手指,一点一点游遍林雪崚全身。/p
侍女把追云链取下来,丢在托盘里,林雪崚没带寸霜剑,本以为追云链形似银镯,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最后的武器也离了身。/p
搜查完毕,侍女捧着托盘回到尚彬身边。/p
林雪崚乌发过腰,蓝裙如水,不疾不徐的裣衽一礼,“凛王侍妾舜久,参见尚王。”/p
尚彬拈起盘中的首饰,漫不经心的一件件审视,“你真是李烮的侍妾?”/p
“妾身服侍凛王,已经七年。”/p
尚彬将托盘一推,目光变得锐利,“李烮孤身来太湖,没有家眷,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难道是随叫随到的画中仙?”/p
“回尚王,凛王前些时日行踪不明,妾身在西京听闻各种风言风语,放心不下。世子被接进宫中,有皇后照料,妾身便来到江南,向吕督治询问细情,然后跟随淮南军,与凛王相会。”/p
尚彬冷笑,“寻常侍妾足不出户,李烮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你眼神沉静,我看你不象伺候人的,倒象见过千军万马的。”/p
“妾身跟随凛王出入陇昆,虽然不是日日与军旅为伍,但刀戈戎马,司空见惯。”/p
尚彬剑眉一扬,“你出入陇昆,想必会说月鹘语?讲两句让本王乐乐,听听塞外蛮夷是什么腔调。”/p
左右侍卫附和着发出鄙夷之笑。/p
林雪崚默立片刻,以前和凛军共处,听过一些月鹘语,去年在西京凛王府借住,又向阿迪学了一些,此刻努力回忆,缓缓复述了其中的一句。/p
尚彬好奇,“这话什么意思?”/p
“连异地的猫,都会欺负背弃自己乡土的人。”/p
此话饱含月鹘流浪之悲,尚彬听在耳中,另有深意,面色不由一沉。/p
林雪崚觉出他脸色之变,郑重道:“离家飘零的人才知道乡土可贵,尚王统辖江南,掌管大盛最富饶的土地,何其幸运,何必要做鱼死网破之争?凛王从一开始,就不想赶尽杀绝,与江南军为敌,如斩手足,痛楚煎心,他只想让尚王知难而退,请尚王怜惜江南灾祸无争的百姓,顾念手下忠勇相随的将士,罢兵休战,共攘外敌。”/p
尚彬仰笑,“这就是李烮要你转述的口信?他会说漂亮话,以为别人都是看不清时势的瞎子,其实他才是自以为是的傻子。交情是个门槛,一旦踏在脚下,再也没有摇摆苟且的余地,现在热锅上的蚂蚁是他,不是我。”/p
林雪崚沉默片刻,“冻雨已止,尚王认为城外的冰壳,还能保护你多久?”/p
尚彬道:“不会太久,可惜李烮等不到冰壳融化的那天,若不是惧怕冰城难克,死伤惨重,他又怎会连自己的女人都献了出来,谄媚乞和。”/p
这一阵尚彬暗遣密使,到各州澄清天象玉佩的谣言,痛斥李烮的毒计,真相一出,不日就能扳回人心。/p
到了那时,全域皆动,兵力再聚,他会带着为父报仇的决绝,趁着河东势危,象重锤一样,撵除李烮这个可憎的劲敌。/p
至于西京那个窝囊皇帝,连绊脚石都算不上,是个一捏就破的软壳蛋。/p
想到此,尚彬有些眼红,只要熬过眼下的困境,终有他踏入太极宫的一天,他会对着父亲的灵位痛哭告慰:儿子虽然操之过急,栽了跟头,却不是爬不起来的懦夫,他会向世人证明他不仅有野心,更有扭转乾坤之力。/p
林雪崚从尚彬喷火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尚王如此自信,妾身无话可说。”/p
尚彬哈哈大笑,“美人多话,本就是煞风景的事,李烮遣你前来,本王若不好好享用,岂不有负盛情?你笛技平平,可会歌舞?”/p
“妾身才艺拙劣,凛王也不喜欢听歌看舞,闲暇之时,通常对弈为乐。”/p
古来刺客常以舞剑为幌,必然令人警惕,如果能有对弈的机会,相距很近,哪怕侍卫环绕,也是十拿九稳。/p
尚彬根本无心让她接近,只想羞辱取乐,“李烮这个庸夫,美人千般缱绻,万种fēng_liú,是用来欣赏疼爱的,不是用来下棋伤脑的。”/p
他呷了一口酒,将身前倾,脸露狎戏,“凛王容体魁岸,不知枕席之上,可有沙场之勇?”/p
众侍卫大笑,林雪崚早知少不了轻薄之语,就算让她当众难堪,也不能让李烮名声受损。/p
她浅浅一笑,“凛王尊威灿烂,内外如一,英勇而不失礼仪,战无不胜却从不贪婪,女人愿为他竭守终生,男人愿为他竭血沙场,妾身能侍奉在侧,确实比此间诸位,无论男女,都幸运得多。”/p
尚彬见她三言两语就把羞辱转为扞卫反击,言语敏利,神态自若,自己虽被无形贬踩,却并不恼火,“难怪李烮遣你为使,他收你作妾也是因为你的口才?”/p
林雪崚心念一动,“尚王有所不知,凛王最初被妾身吸引,不是因为口才相貌,而是因为妾身的一门雕虫小技。”/p
“什么小技?”/p
“双手同书。”/p
室中有块墓志,背面无字,尚彬让侍卫把墓志调转过来,吩咐侍女:“去取笔墨。”/p
离了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