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烮心潮热涌,很想与她伸手相握,手指张张攥攥,最终还是克制一笑,“一张嘴就生啊死的,到底还是把自己当男人,等太平之时,绣几幅花送给我,也好让我想象如夫人的女人相。”/p
他起身离开,出帐之前回头嘱咐:“我已传令各军,四个时辰之后拔营,你还有远路要赶,抓紧休养。”/p
林雪崚听他话中之意,难道她会另有使命,要和他分路而行?/p
天复二年二月,河东滹水以北的州镇几乎全被熊函策反,花、百联军大肆攻掠那些有忠臣坚守的城池。/p
天子有意招安熊函,熊函知道这是皇帝的权宜之计,他一面进退自如的招兵敛财,一面虚与委蛇的回复盛帝,招安不是不可,但要凛王李烮独自入河东为质。/p
蒲津关败战之耻,熊函可没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p
娑陵王早有许诺,要让他做中原之主,此番他在河东重新立足,只要时机一到,和娑陵王双拳合力,西京唾手可得,那时杀李烮,挟天子,天下就算不改姓,他的霸主之位也再难撼动。/p
天子听罢使者禀奏,气得骨节战栗。李烮临行前郑重嘱咐,不要助乌日勒攻打百丽,他不听堂兄之言,不仅葬送了安北军和大盛的北防,更令刚刚回归正轨的国土重陷水火。/p
倘若还要堂兄替他承担后果,到曾经的手下败将熊函那里去作人质受辱,他李壑不仅不配为帝,连一个普通男子的骨气都没有。/p
熊函,你别以为承业帝还是以前那个见事必缩的软骨头!/p
李烮整合淮南军和江南军,刚刚渡过淮水便接到消息,天子已经离开西京,御驾亲征,率淮北军前往并州,要和郭百容的山南军合力,与花、百联军及熊函叛军在滹水会战。/p
天子诏告四方,却没有让李烮率军北上。/p
启明军私下议论,天子未召李烮,也许是因为羞愧尴尬,年轻的皇帝凭着一年来增长的决心和自信,要亲自挽回失误,因此不顾大臣苦劝,一意孤行离京东征,可李壑根本不会调兵打仗,如果由郭百容领军,倒没这么棘手,李壑这一亲征,反而后果难测。/p
东栾渐冷笑,“天子拉不下脸?我看他另有顾忌。”/p
林雪崚知道必有别因,近来时势万变,李烮虽未明言,句里话间却早有所指。/p
次日,不断有信使、斥候出入李烮大帐,急急来到的还有衍帮帮主王珩。/p
王珩持有启明军通牌,直接入营,“林宫主,哥舒玗反了!凛军分裂,几十个羁縻州镇、几百个游牧部落同时大举清汉,变故之猛,始料未及,陇昆一片混乱,详情还不清楚!”/p
林雪崚左臂剧痛,王珩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她看到叶桻第二封信的时候,就知道有变故。/p
雷钧道:“孔良没有消息,不是好兆。”/p
林雪崚攥紧手指,晢晔声东击西,东面的花、百联军是风声呼啸的重拳,西面的部族叛乱是夺命无声的利剑,凛军中的月鹘将领已受银月刀召唤,回到晢晔麾下,成为盛军劲敌。/p
凛军叛乱,李烮必受牵连,他预知局势,心若明镜,却一如既往,根本没作退撤自保的打算。/p
林雪崚步出帐外,远远观望,李烮的中军主帐人来人往,一直忙到天黑。/p
最后从帐中出来的是身着皇宫内侍品服的传旨官,淮南督治吕春祥紧随其后,手中托着李烮一直掌管的白金虎符,面有得色。/p
卫瀛从中军帐打听回来,“陇昆变乱,凛军将领在关内的家眷皆被圈禁,凛王之子已在西京宫中,凛王府上下都被监视。天子传旨,令凛王独自到并州面圣,江、淮二军由吕春祥统领。”/p
启明军互相对视,凛王独去并州,轻则入狱获罪,重则性命攸关。/p
林雪崚到中军帐求见,李烮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整卷册,神色如常。/p
他一瞥林雪崚的手臂,“伤好了?”/p
倒先关心起她来,“多谢殿下惦记,还有点疼,但不碍事。”/p
李烮支退左右,“雪崚,你今晚率启明军启程,赶去灵州。”/p
“灵州?”/p
“前几日告诉你,有远路要赶,你忘了?”/p
他顿了一顿,象以往一样平静的吩咐道:“月鹘九部回聚,人心各异,晢晔要利用大战集权,迅速磨合各部。骨勒族当年几乎尽没,晢晔必定花足了心血,才召回了凛军中的月鹘将领,这些曾经效力于盛廷的月鹘人会被其他各部排斥孤立,正好被晢晔所用。”/p
“以战树威,不会止于清汉。月鹘军坚韧耐苦,晢晔夺回属地之后,极可能兵分两路,一路破玉门关,攻河西走廊。玉门关守将受先帝委任,其人阴贪,河西走廊久无战事,各个城垒兵力分散,不足与月鹘军抗衡,唯一能稳住阵脚的,只有凉州刺史程敬弦,若他能集各城之力,放月鹘军进入狭地,抑敌所长,加上凉州地利,即使难以退敌取胜,也能牢守制衡。”/p
“晢晔的另一路大军会穿越荒山沙漠,偷袭西北门户灵州。灵州依黄河之险,由河西防御使温遥亲自镇守,貌似稳固,可冬末初春,河面冰封将化未化,变数极多,晢晔又非普通对手,所以我要你带启明军长途赶赴西北,助温遥一臂之力,只要撑到河东有转机,大盛就会从腹背之危中解脱。”/p
“自古外族入侵,越深久越不利,多的是强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