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可怖,是铁门狂沙后的孤荒无助,是沦落被辱的肮脏可耻,是鬼城雅当的浓黑投影。/p
那些黑影象魔手一样压着他,多少次,他以为自己已经挣脱,得回了自由,可这么多年了,他还在原处。/p
晢晔太阳穴灼痛,他拼命摇头,想把脑中那道门缝牢牢关上,可怎么关,都是漏的,漏的!/p
该死的撬门人!一股烧炸的愤怒在胸中熊熊燃起,晢晔一把拎起地上的白衣娃娃,狰狞厉吼,“叶桻,让她给你收尸吧!”/p
叶桻拼着命,抬起另一只手,来抢娃娃,晢晔猛然拔出匕首,伸脚向叶桻掌上的血窟窿狠狠一踩。/p
叶桻掌骨全碎,再也支撑不住,痛昏过去。/p
晢晔出了鹰笼,大步踏风,脸如厉鬼,吓得月鹘军避退不及。/p
他边走边将娃娃一揉,本想捏个粉碎,不料娃娃身上还插着一支头钗,尖锐的簪尖刺破了他的掌心,象在替叶桻报复。/p
晢晔看着掌心的血,三下两下将娃娃扯破扔远,吩咐左右:“明天带更多獒犬来,不可喂食!”/p
他离去很久,月鹘军依然惊恐呆立,直到巴图晕晕醒来,发出凄惨的哼嚎,士兵们才挪动手脚,拖出半死和已死的七只獒犬,锁上鹰笼,各自归位。/p
帕伊黛不敢滞留,她趁没人注意,偷偷把破碎的娃娃捡了起来,带回自己的庐帐。/p
乌石城不大,城墙十分坚固,城中汉民被屠去大半,剩下的分给各部做了人奴和战时用来填沟铺堑的撞令军。/p
月鹘人不喜欢憋屈在城里,各部军卒仍在城外安营,便于牧马。贵族将领们倒是住在城中,有房舍也不睡,还是搭建庐帐,帕伊黛的庐帐便立在城中的僻静一角。/p
她支开婢女,自己取了水,把沾满泥血的娃娃碎片清洗干净。/p
想修补好,却犯了难,她不善针线,缝得难看,拆了补,补了拆,花了将近一宿,才勉强拼回原来的形状。/p
她含着手上肿痛的针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莫名其妙的傻事。/p
娃娃的脸模糊不清,她胡想联翩,这是他拼命要去相助的那个与君长对决的女将吗?/p
麦田山血腥混乱,她没有看清女将的容貌,但光瞧身姿身手,也知是个可倾天下的女人。/p
她举起娃娃身上的银花头钗,垂苏轻晃,秀气的汉家姑娘戴着这样精致的饰物,该有多美,一定象壁画里的仙女一样。/p
她有些羡慕,又有些难过,眼圈一红。/p
天亮前,帕伊黛将娃娃藏好,偷偷弄了一罐烈性泻药,和稀之后,倒在獒犬喝水的盆里,又悄悄取了药膏药酒,来到鹰营。/p
鹰营隶属金旗牙军,直接听令于晢晔,也在城中。营口的值夜守卫不敢违令行事,可帕伊黛是九族最令人神往的姑娘,平时想搭句话都没机会,她的请求,他怎么忍心拒绝。/p
守卫左右看看,把鹰笼钥匙给了她,放她进营。/p
帕伊黛走到鹰笼外,叶桻仍然一动不动的躺着,她刚要开锁,身后忽然闪出一人,将她拉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