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海冷笑,“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p
他昨夜醉酒,过后才知道变故,这会儿仍在气头上。/p
燕姗姗猜到谢荆会派人到太白宫下书,于是她抢先一步遣鹰劫人,火上浇油,好锉太白宫的颜面,也给谢荆一个下马威。/p
神荼身强力壮,胜过当年的风伯雨师,倘若一切顺利,不出两个时辰就该功成而返。/p
谢荆果然在入夜后写好书信,令燕姗姗天明送出。星宿使女迟迟不归,燕姗姗焦怒起来,越想越觉得神荼出了意外,干脆以送信为由,亲自来太白宫一探究竟。/p
她对丁如海的挖苦置若罔闻,妩媚一笑,从贴胸处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过头顶。/p
“邝宫主,除了贺喜、请罪,姗姗还有一件要事。这是本教新任教首谢荆所写的书信,他令我亲手交给邝宫主。教首将于两日之后,在鹰脊岭问星台设下宴席,请邝宫主夫妇还有叶公子前往教中一聚,因为事关易家和前任教首的隐秘家私,旁人非亲非眷,不在受邀之列,诚盼邝宫主夫妇和叶公子赏光莅临。”/p
她嘴上虽然甜美谦滑,心里何曾把这里的任何一人放在眼中?信封上沾着似有若无的绮糜香气,轻佻无比,这种不动声色的挑引她最拿手,就算新婚燕尔的太白宫主,她也能信手拈来的当面逗谑,看他尴不尴尬,接还是不接?/p
柯文熙不想邝南霄污了身份,正要伸手,邝南霄却已拈指一弹。/p
旁人还没看清,那信的信封已经“噗”的一声轻响,在燕姗姗脸上化为粉尘,信封内薄薄的信纸象破茧而出的蝴蝶,飘飘落入邝南霄手中。/p
信封信纸紧紧相贴,封碎而信无恙,丁如海双眉扬起,他没见过邝南霄显山露水,这无形的弹指功夫,真是神妙。/p
信封破碎之际暴出绵冷的暗力,宛如一记不见声色的耳光,让燕姗姗面上狠狠吃痛,却叫不得苦。/p
她的技俩在他面前如苍蝇一般低劣,她暗自咬牙,却也在恼恨当中生出敬畏。/p
谢荆的信写得朴素直白,与燕姗姗明里暗里的花哨手段完全不同。/p
邝南霄不禁好奇,神鹰教内人心迥异,新教首有礼有节,似乎坦诚可交,之前打算只身找上门去,昨夜消了这个念头,对手却又找上门来。/p
冥冥之中,这场鸿门宴仿佛早就写在他的命书里。若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消免血祸,何尝不是幸事。/p
他抬头与叶桻眼神相触,两人心有默契。/p
邝南霄放下信,“燕寨首,那就让你家新教首在问星台多添两个席位。内子昨夜受惊,难以成行。”/p
燕姗姗唉叹:“真可惜,宴会那日,新妇正该回门,若不见见爹娘亲人,以后再想相会,恐怕十分不易了!既然如此,姗姗便回教中复命,本教白虎寨首今晚会在金水渡口南岸相候,迎接邝宫主、叶公子入山。”/p
欠身告辞,众人冷冰冰的目送。/p
她走到门口,忽被叶桻叫住,“燕姗姗,你和你的鹰祸害无穷,再伤人的话,下场定会比你的笛子还惨!”/p
便是熟悉叶桻的人,也没见过他如此凌厉的口吻。/p
燕姗姗侧眸回瞥,两人目光交接,若眼神是刀是剑,早在空中厮杀,他最清楚她的痛处,一语剜到心窝。/p
她的颈伤撒了盐似的,又痛起来,“叶桻,我会在问星台恭候你的大驾!”/p
抬脚出门,摸出铁哨一吹,一只巨鹰顷刻飞至,落在玉泽堂前的台阶上。/p
这只鹰比昨天的那只身量小,是双鹰中的郁垒。/p
她抚着郁垒的脊背,一人一鹰并排同行,一个身姿婀娜,一个漆黑矫健,十分奇特。/p
走出一段,燕姗姗向郁垒背上一跃,巨鹰载着她展翅而去。/p
妖女虽然让人切齿,可拔仙绝顶的人都忍不住向高空多看了两眼,能这样自由翱翔,到底令人羡慕。/p
黄昏时分,太白三坛和众好汉云集金水北岸,渡口泊着五湖帮和七江会数百条大小船只。/p
邝南霄和叶桻登上五湖帮彭蠡舵主邱谷晟的苍隼舟,即将前往南岸,与等待引路的白虎君相会。/p
众首领围聚告别,邝南霄仰望暮穹,空中铺着火烧云,映得一江之水尽成胭脂。/p
他见众人面露担忧,指天笑道:“天地相感,阴阳相薄,谓之气,久积成云。今日气胜火光,云如赤锦,为锐将胜相。”/p
顿了一顿,环视众人,“诸位安心静待,若七日之后,还没有我和叶兄的消息,大家便按原先所议,出金水,渡汉水,分路进峡!”/p
众首领齐声而应。/p
邱谷晟令棹手解缆,忽听远处有人高喊一声:“霄哥哥!”/p
大伙回头望去,丁如海心头嗡的一震,小顽婆又有什么妖蛾子,要在这当口冒出来?/p
岸上两骑飞奔而至,莛荟在前,柯文熙在后。/p
邝南霄令柯文熙留守太白宫,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送莛荟来渡口。/p
柯文熙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叶桻一见,便明白了七八。/p
莛荟跳下马,冲上跳板,奔至邝南霄身前,“霄哥哥,你带我去见爹娘哥哥!”/p
她早晨起床稍晚,进玉泽堂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