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也是燕姗姗的宠物,在湖底懒了半个多月未曾进食,丁如海肋下剑伤崩裂,鲜血渗出,巨蟒闻着腥气,有了胃口,曲身出洞,结果没碰上丁如海,却叫公孙灏撞个正着。/p
公孙灏被它缠上,只得全力相搏,巨蟒千方百计要勒他腰身,他千方百计借着树根钻躲,冯桀、周越两人游至,三人合力与巨蟒相斗,搅得泥沙惊起,险象迭生。/p
水下翻了天,水上却没有太大的动静,船上的人只见湖面不时冒起两团泥浪,根本看不清一片混沙当中发生了什么。/p
丁如海越游越深,目不视物,花藤后面是个漫长无尽的水下暗道,他胸口疼痛,就快窒息,可救人心切,豁出命去。/p
暗道曲曲折折,先是下沉,令人耳压欲裂,后来渐渐上抬,终于露出些光亮,到了出口。/p
丁如海冒头出水,喘着气左右打量,这里也是一个溶洞,远不及宿明洞宽广高阔,但钟乳石的千奇百怪、错综万象却又一脉相承。/p
他撑身出水,洞中一片死静,偶有滴水之声,许多奇异的萤石在暗中发着橙、黄、蓝、绿的幽光,大大小小的石屏、石笋布成迷宫,四面八方似乎都是通途。/p
他凝立未动,倘若乱闯迷失,多耽误一刻,莛荟便多一分危险。/p
地上潮湿,看不出任何足印痕迹,耳中也听不到特别的声响,只有空中浮着一丝淡淡的腥气。/p
他蹑手蹑脚,仔细循着这一丝腥气,在洞中迂回前行。/p
绕来绕去,转过一排石柱,赫然发现一片光亮。/p
光亮来自洞顶悬下的一条黄色萤石,形似水滴,是一盏天然奇灯。/p
萤石下方横着一张石台,莛荟脸朝下俯卧台上,黑发沿台铺垂,衣衫自颈至腰整整齐齐裂成两片,露出白皙的脊背,背上一条鲜红血线,足有一尺多长,是被利刃沿脊椎一刀划开的薄口。/p
她似乎没有知觉,一声不吭,只有背部微微的起伏显出活着的迹象。/p
丁如海血液凝冰,那一刀就象划在他的肝上。/p
他双足如钉,没有轻举妄动,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立,皮肤麻痒。/p
这直觉太过清晰,近在咫尺的怪敌,正在暗中窥探他。/p
他眼巡耳听,根本猜不出敌人的方位,这个对手可以没有体热,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是个不折不扣的活死人,一个难以常法揣度的鬼。/p
只能引敌自现。/p
他在朱阁外查找线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手指脚趾末端呈圆形的怪人武功并不高明,只是行为奇异。/p
他拿定主意,左右一瞥,双肩一松,迈步上前,边走边脱下外衫,要去盖住莛荟的脊背。/p
还没走到台边,怪敌果然出手。/p
丁如海闪电转身,手中的衣衫左右疾挥,只听“哧哧”轻响,一片红烟似的毒针被他手中的布衫绞了去,没伤到他半分。/p
敌人方位已露,躲在一道悬如帷幔的钟乳石后面。/p
丁如海左手斜劈,一记“移山开碑”,将帷幔击得四分五裂。此番他实在怒极,掌势凌辣,毫不留情。/p
鬼宿使女被钟乳石隔挡,侥幸避开掌力,一阵风似的窜开。/p
丁如海跨步追上,只见暗红的裙角在石笋后一闪而过。/p
他扔掉卷满毒针的布衫,点足跃起,双手齐出,左掌“裂谷飞砂”阻敌去路,右拳“陨火流星”敌后追击,石笋轰倒,将鬼宿使女绊得一滚。/p
等丁如海跃过石堆,“阮红鸢”的背影已是伸手可及。/p
鬼宿使女十分顽狠,一个趔趄扑入一条石缝,仍想作狡兔之搏。/p
丁如海进不去石缝,手掌化为半钩半刃的形状,“螳臂小擒拿”,探手去捉。/p
石缝当中猛然刺出一把猩红利刃。/p
丁如海的小擒拿不避不让,手背一扭、腕子一翻,劈手将兵刃夺下,顺势将鬼宿使女手腕、手肘、肩膀三大关节全扭错了位,捏住她的手臂将她从石缝中拖了出来,然后在她脊椎上狠力一戳。/p
鬼宿使女闷呼一声,瘫软在地,脊椎封穴,站不起来。/p
丁如海看着她毫无破绽的“阮红鸢”相貌,不知她用了什么鬼斧神工的手段,只气得满口泛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莛荟边上,“你用了什么毒让她昏迷不醒?解药在哪里!”/p
鬼宿使女眼睛一翻,“‘柔颜散’没有毒。你可以看她的血色,摸她的脉搏。”/p
声音冷硬干涩,十分怪异,但好歹摆明了她是活人,不是僵尸。/p
丁如海将她掼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夹衫,裹着莛荟翻转过来。/p
莛荟面容安宁,呼吸均匀,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点也不象受了惊吓的样子。/p
丁如海没听说过“柔颜散”,此刻虽然不见莛荟有中毒之相,却不相信朱雀寨的妖人。/p
“‘柔颜散’是什么鬼东西?在哪里?”/p
必须带柔颜散回去给宁夫人鉴别,好有对策。/p
左右一看,旁边有一根多孔石柱,孔眼里摆着瓶瓶罐罐,他一眼看到一个肉色瓷瓶,形如人体,拿近一瞧,上边刻着几行小字:“欲取皮裳,柔颜为上,啮骨不痛,面容不狰。”/p
一见“皮裳”二字,头顶发麻。/p
一只暗红飞蛾悄声而至,落在他握瓶的手上,这飞蛾磷光闪闪,翅上生着骷髅图案,翅膀张合,扇出一股淡淡腥气,停了片刻,摇曳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