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从园主采集的土样里找出病源,那土中含有带血的驼鹿粪,原来是一群有病的驼鹿迁徙到靺末族居住的山域,而族中一向喜欢让男童在鹿血中泡浴,以此强身健体。寻出病源后,宁夫人对症下药,在病童身上摸索出九程疗法,叶桻护送男童回到族中,带去疗法和药物,缓解了一族人的惶恐。”/p
“你的病既不是最痛苦的,也不是最丑陋的,更不一定是不治之症!即使真的治不好,衢园也不会有人看轻你,黄阁后山上遍布果树,你躺在那儿晒一天太阳都不会有人管。你是愿意继续呆在阴森森的洞穴里,穿着血淋淋的人皮,还是愿意活在日头下,以本来的面目活得干干净净,踏踏实实,你自己选!”/p
鬼宿使女背过脸去,僵身不动,肤色变得赭暗,若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这里有一个人。/p
远处传来脚步,丁如海回头一瞧,是公孙灏。/p
公孙灏与冯桀、周越三人合斗巨蟒,巨蟒发起狠来,蛟龙一般掀身出水,拱翻了两条小舟。/p
霍青鹏下湖相助,连被烈焰烧伤的鲁子贤和上官彤都加入战团,天翻地覆。/p
巨蟒架不住车轮围攻,多处受伤,终于盘身退回树根下的巢穴里。/p
公孙灏找到索魂花藤之间的漏洞,游过暗道,摸索而至。/p
丁如海抱起莛荟,把她和柔颜散一并交给公孙灏,又向公孙灏要了一只封在蜡筒里的火摺子。/p
公孙灏背着莛荟离开,丁如海返回溶洞深处,将所有的人皮扯下,连同血蚕、蚕蛹、蚕茧、蚕卵一并点着。/p
火苗腾窜,悉嗦作响,血骷髅蛾绕焰飞舞,变成龙卷风般的火叶子,空中一片焦腥。/p
鬼宿使女满脸血泪的蜷在地上,目中映着飞旋的火蛾。/p
丁如海拾起长衫,把毒针抖落干净,蹲下来替她解了脊背封穴,接好关节,把衣衫罩在她身上,伸手一拉她的胳膊,“走!”/p
这个主,他替她做了。/p
鬼宿使女瞳孔微张,他如此干脆利落,仿佛一切都很简单。/p
因为这陌生人的几句话,她就要放弃多年来唯一的栖存之地,失去重若性命的伪装,离开让她感到安全的幽暗洞穴?/p
她拼命挣扭,可丁如海手如铁箍。/p
他拽着她大步向前,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p
太久没有人问她的名字,她浑浑噩噩的被他拖着前行,“寨首叫我鬼丫。”/p
“鬼个鸟,你以前的真名。”/p
“我没有正经名字,我爹姓宣,娘叫我囡囡,村里人叫我宣女。”/p
两人来到通往暗道的水边,宣女缓过神来,奋力挣扎,死死扒住一根石柱。/p
丁如海喝道:“你怕什么?我既然带你出去,就不会置你于不顾!有我在,外面的人不会伤害你。”/p
宣女摇头,“她不会放过我,你们也不是她的对手!朱雀寨是一座空寨,她随便耗你们玩玩罢了,从凋谷出去到鹰尾坪,一条山脊,神荼、郁垒和还有她的七千只火鹮全都在山脊侧面的洼谷里等着,每只火鹮都穿着羽甲,嘴爪带毒,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登上鹰尾坪!”/p
丁如海皱眉,“有没有别的路通向鹰尾坪?”/p
宣女不答,浑身抽搐,“她会杀了我,让我死得比爹娘还惨!”/p
“宣女,她要你死,第一个就得踏过我的尸身!”/p
公孙灏带着莛荟出水,众人舒了一口气,听闻蜥人、皮裳,无不惊骇。/p
等丁如海挟着青面光头的怪女浮上水面时,偌大的凋谷鸦雀无声。/p
宣女怕极了一道道犀利喷火的目光,一闷头要扎回水里,丁如海哪容她逃脱,双腿一蹬,拖着她翻上宁夫人的船,死攥着她的腕子。/p
宣女浑身发抖,她穿着丁如海的衣裳,把领口拉起,遮住头脸,肤色变得暗蓝,面容几不可见。/p
丁如海三言两语,向宁夫人讲明究竟。/p
宁夫人拉过宣女的手,细看她的肤质,“小姑娘,你好好想想,村里发病以前,有没有出过什么怪事?比如河水变质,庄稼枯萎,鸡鸭生病,或者别的?”/p
宣女听到“小姑娘”三个字,好象身上的一道魔咒被解开。/p
一刹那,胸口涩堵,神魂空虚,无声无语,清泪如瀑。/p
蜥人泪血是惊惧痛苦时用来恐吓敌人的自卫本能,如果恐惧消减,心情平复,泪水就会和普通人一样透明带咸。/p
宁夫人手掌温润,声音平淡慈和。/p
宣女恍恍惚惚,好象死去已久的母亲再世重生。/p
这些年的苦难,宛如一场恶梦,又黑又长,没有尽头。/p
现在,是曙光来临了吗?模糊的光亮里,有黄阁的果树,懒懒的太阳,金色的蜜蜂。/p
宣女颤抖而泣,一发难止,伏在船上,大哭不停。/p
丁如海向烧得只剩一半的船篷内一瞥,莛荟已服了药裹了伤,稳稳睡着。/p
宣女哭得凄凉,却不再挣扎抗拒,丁如海悄悄松了她的手腕,默默望向宁夫人,目中满是恳求和期翼。/p
宁夫人会意回视,让他放心。/p
两盏茶之后,长弓营统领荀瑞探路归来。/p
林雪崚悄声问邝南霄:“师父,荀统领说凋谷东北口外是一片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