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的皇宫中,老皇帝晃悠着走向一座从未有人居住的宫殿,他身后只有总管内官跟着。/p
朱红的宫门被缓缓推开,院子里打扫的极是干净,老皇帝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喃喃自语着,“琳秀!今日我怎么觉得顾儿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呢!当时她才四岁,应该记不得才对!”/p
“她今日眼中对我这父亲的失望是那么的不加掩饰,朕竟觉得那目光……,竟是那么的刺眼,顾儿她是怪我的吧!”/p
月光下老皇帝身形佝偻似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一只手缓缓摩挲着石桌上的裂痕。/p
靖阳骑在马上在长街上缓步走着,她目光盯着街角的某处,陷入沉思中,朴川拿着她的长刀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p
刀刃划开血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靖阳似又看到,那时只有四岁的她躲在车厢黑暗的夹层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死在眼前。/p
那时的她怕极了,她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母亲在外面厮杀,到处都是敌军。/p
她亲眼看着刀刃穿过母亲的身体,亲眼看着她血流如注的倒在自己面前,靖阳躲在那黑暗的一角里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p
母亲轻拍着车板,安慰她不要怕,不要出声,很快就会过去的,父亲会来救她的。/p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喊着父亲,盼着他快点来救她们。/p
靖阳一滴眼泪落下,她记得父亲抱着母亲痛哭的样子,记得他心痛的样子也记得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情景。/p
当时没人能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清楚的记得这一切,但她就是无比清晰的记住了。/p
靖阳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那最令她恐惧的一幕,她开始不说话,开始喜欢让屋子灯火通明。/p
直到那年小十二那小小的人儿站在大雪里对她说他不想死时,靖阳已经封闭的心才有了一丝波动。/p
那样瘦小的人儿,却那样渴望着活下去,他眼中那种倔强让靖阳似乎找到了方向。/p
她牵起十二的手,从此她便有了活下去的念头。/p
直到长大了,她才渐渐明白,父亲是深爱母亲的,但是他更爱成就,更爱权势,更爱这江山,所以他才会明知道那是陷阱还将母亲推了进去。/p
渐渐的她也明白母亲也是爱着父亲的,因为爱,她看破了当年的一切却不说破,因为爱,她拉着早就准备好的车架,心甘情愿的踏入陷阱之中。/p
靖阳明白了这一切便也知道了自己便是这大晟皇帝的逆鳞,无论她想要什么,她都能得到,无论那要求有多出格。/p
她开始习武,十三岁便开了自己的府邸,她开始领兵,表面上是大皇子掌管惊云骑私下里惊云骑的调令却在她手中。/p
她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有朴姓护卫守护的公主。/p
她开始摸清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的脾性,她带着小十二一步一步的来到众人的视线前,她开始一步一步建立自己的权势。/p
靖阳的眼泪簌簌落下,她许久未曾这样哭泣,那一年她以为她流完余生的所有泪水。/p
她不愿想起那总在午夜梦回纠缠她的噩梦,但也是因为那些,她才有了今日的权势。/p
靖阳记得身上满是鲜血的母亲靠在父亲怀里,她气息那般微弱,说的那般费力,却依旧固执的说着。/p
“苛,我要你答应我!顾儿以后会是最尊贵的公主,不能和亲、不能拢臣!她要在你的庇护下,快快乐乐的长大,要有幸福美满的人生,要有深爱她的夫君……”/p
街边孩提的哭声唤醒了正在出神的靖阳,她伸手抹了抹脸,感受到指尖的湿意,面上升起一丝苦笑,她催着胯下的骏马朝公主府的方向快步而去。/p
俸默斋,曲笙正守在门边,脸上带着些许担忧。/p
靖阳快步进了内院,曲笙看了,赶忙迎了上来。/p
“她怎么样?”靖阳停下脚步问着。/p
“驸马谁都不让进,就一个人呆坐在那!”/p
靖阳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接过曲笙端手中的托盘。/p
房门打开,沐云卿只穿着里衣坐在凳上,月白色的丝质里衣静静的垂着,将她的僵硬的背影勾勒的更加单薄。/p
靖阳缓步走入,将盛着药膏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沐云卿木讷的眼珠微微动了动。/p
靖阳站在沐云卿的背后,她轻轻拉开沐云卿的衣领,将颈边的伤痕暴露出来,沾着药膏的纱布轻柔的触碰着伤口。/p
沐云卿微微眯起的眼中出现一丝动摇。/p
“你知道的,对吗?”沐云卿声音沙哑的厉害,当中还藏着一丝难过。/p
靖阳闻言手下一僵,顿了片刻才又接着刚才的动作。/p
她转到沐云卿身前,伸手拉过她的手腕,轻轻揉着药膏,“我知道,大概只比你早上一刻。”/p
靖阳抬眼便瞧见沐云卿眸子里的失望,“与王战相比,我自然选择保护你。”靖阳说的理所应当。/p
“三哥抓王战毫无意义,他不过是为了引你上钩,他忌惮我手中的惊云骑和归你统管的西境军。”/p
靖阳紧握着沐云卿的双手,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p
“你我手上的筹码,是我和小十二的保命符,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更不会让任何动摇我的根基。”/p
沐云卿低垂着眸子,躲开靖阳灼灼的目光,“我甘愿做你们手中的棋子,所求的,不过是保我亲人平安!”/p
靖阳伸手撩起沐云卿的裤管,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