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尤坐下来后发现这小凳子出奇意料的低,她的膝盖高高的蜷起来,几乎要碰到前胸。苏姑娘端来一杯茶,站在旁边,期期艾艾的看着子绪先生说,“爹,我去看娘和弟弟。”/p
子绪先生点点头,同意了。“大姐儿她娘白日里在她娘家,和娘家弟媳妇一道看孩子,顺便做些活计。”/p
谢尤点头,苏姑娘已经一阵风似都出去了。她握着茶杯,指腹在茶杯边沿摩擦。“子绪先生…”她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p
子绪先生伸手挥了挥,温声说。“小谢,我问,你答。”/p
谢尤忙不迭的点头,她的脑子就像一团乱麻。/p
子绪先生伸出一只手指,白皙修长。“谢将军的消息传入中州最开始是什么样的,能想到什么,都说出来。”/p
“最初,最初永州萧将军战亡的消息,跟山匪绕道永州城背面的消息传进了中州,金老板来告诉我的,就是程姐姐成婚的第二天,五月初九,五月初九。”谢尤舔了舔嘴唇,“我记得不大清楚了,有人说大哥追着山匪一路追进了太元山里头…”/p
“别急,慢慢想、这很重要,谢将军的消息是不是第一波传进中州的其中一条?”子绪先生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原本深处的那根手指,收了起来,握成拳头放在腿面上。/p
谢尤想了想,摇摇头。“不是。”/p
子绪先生又问,“好,那之后呢?”/p
“之后就是大哥在追匪途中失足落入山崖的消息。”谢尤眉头紧皱。/p
子绪先生道,“谢将军不像是会失足的人,他是个武林高手。”/p
“是。”谢尤点头。“这也是我一开始以为大约消息出了错的原因。”/p
子绪先生拿着茶杯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他整个人身子前倾,看着谢尤,这第三个问题,他问了出来。“中州城,谢姑娘说陛下褫夺了谢将军的官位,收回来御赐宅邸,那么小谢姑娘身边的人是什么态度?”/p
谢尤想了想,“我那几日在府里呆着,一直没怎么出门,不过监视我的人忽然变多了……”/p
“监视?”子绪先生打断了谢尤。/p
谢尤道,“是,从大哥离开中州开始,不知道是皇帝还是第五何华的意思,一直有人在我家和我常去的地方窥探。”/p
子绪先生奇怪的看了谢尤一眼,然后他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p
谢尤问,“先生想到什么了?”/p
“第五此人,苏某也有几分耳闻。”子绪先生慢慢的说,“派人监视谢姑娘的事,不似他所为。”/p
谢尤挑了挑眉,“先生此言何意?”/p
“监视小谢你的人,也许是别人指派,陛下也不大可能,他和江湖人士打过交道,最明白像消小谢这样的高手,是看不住的。当年要盯这一类的人时,都是出银子雇了风雨楼的探子。”子绪先生向谢尤解释。/p
谢尤也觉得这才说的通,可她听到许多人说有人在监视她……“我……”她话还没说出来,又想到,真的无人说过这指使之人就是第五或者陛下。“先生,我出城的时候,程家二哥派人送了这个。”/p
她从怀里掏出揉成一团的行军图。/p
子绪先生伸手接了,看了一阵子。期间一直在说,“不对,这不对,哦,原来如此,哦,哦,从这里走,这里,奇了。”他看图的时候只言片语漏出,听的谢尤心一跳一跳的。可她看子绪先生在认真看,她只好安安静静的坐着。她房眼睛不安的四处转动,从地上一只从他们坐下来开始就走来走去的小鸟的黄色羽毛,看到正屋门框上脱落的红漆,再到屋顶上云纹瓦当,还有天上一抹条状的云,她的心情忽然安静了下来。/p
就在她抬头想着昨晚究竟是月圆还是月缺的时候,子绪先生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是程侯爷当时进山的路线。”/p
谢尤挑了挑眉,“可程二哥说是我大哥…”/p
“山匪的老巢想来要从这条路进山。”子绪先生铁口直断。/p
谢尤眼皮一跳,“那大哥……”岂不是被山匪给抓回去了?/p
她立刻就跳了起来,大声道。“我这就启程往太元山赶!”/p
子绪先生连连摆手,“小谢,小谢,莫急,这前前后后一个月都要过去了,你眼下赶这几天,也没什么意思。”/p
谢尤心急如焚,被山匪所擒按理是不可能的,但万一谢矢受伤了,又刚好被山匪抓住了……她急的在院子里从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p
子绪先生喃喃道。“我一直怀疑山匪和程家父子有勾结,所以力劝将军离开太元,难道我竟错了不成?”/p
谢尤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子绪先生。/p
“小谢?小谢姑娘?”子绪先生奇怪的看着谢尤,他眯着眼,问。“刚才想到了什么?”/p
谢尤摇摇头。/p
子绪先生皱着眉,“小谢,一定有什么是我们疏忽的。”/p
谢尤犹犹豫豫的,“我听到过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在唇齿间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实在险恶的紧,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p
子绪先生就又催促,“什么话?”/p
“天下未平,居然毒杀大将。”谢尤轻轻的说。/p
子绪先生的表情说是犹如雷劈也不为过。/p
谢尤自己说出这句的时候,突然在想,这毒杀大将的是谁,程侯爷又为何要对萧固宜说这种话,她又隐约记起那天她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