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费奕真不了解这一点,所以对于她竟然还是个教徒这一点,感到非常意外。她之前的言行可不像是教徒。
其实费奕真对此还有些犹豫,他特意对妮娜说道:“我是公开性向的同性恋者,虽然这边未必有人认识我,但是如果在礼拜堂被认出来那就尴尬了。”
妮娜笑了,说道:“哪有这么严重?法律明文规定不能有性向歧视,教堂如果禁止你进行礼拜,那你是可以把他们告上法庭的。而且,现在教会其实已经不怎么禁止同性恋了,只能说也不支持罢了,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开放的。个别狭隘的,你反正只是旅客,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就算对方有想法又能怎么样?”
费奕真意外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圣经》是明文禁止此类行为的。”
妮娜笑了,说道:“是啊,《旧约》。不过你看,旧约之后还有新约,主的信仰一分为三,各自都认为自己所持才是正统,说到底所有的经都是世俗对于主的解读而已。这两千多年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新的解读,于是圣人被迫害了,中世纪的教会被权力和yù_wàng所腐化,恶心得让人想吐。这之中,只有主和信仰是永存的,而解读都是片面和不完整的,因为羔羊太过渺小,永远难以窥见主的全貌,有时甚至会走错道路,而所有的这些错误必定会随着时光过去被主所纠正。现在的解读认为在主的庇护下,只有善才是根本,种族,肤色,性向,都不是阻隔虔诚者信仰主的理由。而性向是婚姻内的事情,只要它不与通奸,□,谋杀等罪行联合起来,不伤害到其他的羔羊,主为什么要阻拦和降下惩罚?”
她的理论让费奕真感到意外,让更让费奕真感到意外的是,就算是在基督教徒之中,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有两种极为不同的声音。
就如妮娜所说,时代已经在变化。
礼拜日是费奕真留在范蒙卡的最后一天,然后他就要乘坐飞机回国了。
在范蒙卡的将近十天旅程让他感触良多,也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西方的性解放程度由此可见一斑。虽然说在大部分人看来,宗教尤其是基督教一直以来都是阻拦同性恋寻求平等的最大阻碍,但是妮娜让他看到了其更加宽容放松的一面。
时代在改变,谁都在寻求改变。
几百年前,教会会直接把同性行为者或者异教徒绑上刑台,一一处死。而现今,谁都会认同每个独立的人拥有生存和生活的权力。
而费奕真觉得,他们拥有这样的权力。
他单手支住脸颊,靠在飞机舷窗前,想着在这个国家,那些弱势者为了取得相应的权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所以最后他们所获得的一切,其实是他们所应该得到的报酬。
而相比之下,他的祖国,他的同伴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显得无比懦弱。
但这不会是永远。
想了许久,他从行李包之中抽出了那本老旧的羊皮纸日记,抚摸了一下书皮,然后用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是虔诚者,性向和情感不应该埋没你为神做出的奉献,和对他的虔诚。”
然后,如果神是宽容的,他大概也会宽恕,费奕真接下来所将会作出的冒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