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唤云缓缓侧过首,带着冷笑答她:“这些事你可有证据?还是说……只是你凭空的揣测?”
她这话说的很不和善,赵丽嫔却也不大在意,依旧同方才一样,眉眼带笑,缓缓靠近她,道:“证据么?难道彩珠那丫头不是证据吗?你明知道在凤袍上做了手脚的人不是她,却硬生生的诬陷是她烧了你的凤袍。你想不想知道她在慎刑司的牢里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她又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才孤零零的死去的……”
萧唤云蓦地回过头来,眼中乍现冷色,转手一拂袖将桌上那只茶盏拂落在地,嗓音冰冷的逼近她一步:“就算本宫诬陷她又如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跟本宫说话!”
赵丽嫔连连后退了两步,大抵是被萧唤云这般冷峻神情吓到,却极快的反应过来,转了头直直的跪倒在地,凄声道:“太后娘娘要给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做了此等错事却不肯悔过,臣妾不能让皇上继续被她蒙蔽下去,若是皇上知道了她原来和长广王高湛有所私……”
被昭君打断:“够了!”
赵丽嫔抬起头来茫然的望着昭君,有几分不知所措。
昭君自榻上缓缓踱下来,这场戏她本就是旁观者,只需做好她旁观者的本分就足矣。只是一场戏看到现在已经同结局离的十分近,它本该利落的解决,却因赵丽嫔一直拖拖拉拉得不到解决,不免令人觉得生气。
她打断赵丽嫔的话,表面之上不过是在维护皇家的脸面,实则却是想激的赵丽嫔将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可很显然无论是表面上的还是实际上的赵丽嫔都未参透,她被昭君的呵斥打断一番想要说的话,眼中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来。
在她不甘心的这段时间里,昭君已从软榻之上走下矮阶徐步到她面前站定,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露些许疲态,只缓声道:“你们都不必再说了,这件事同皇后并无干系,只是琉珠彩珠两姐妹对皇后心怀怨愤才编了个故事出来陷害她的罢了。既然彩珠已经死了,这个做姐姐的活着也没意思,跟着一起去吧——”
费尽心思才将这一切都抖了出来,且萧唤云自己都承认了,赵丽嫔如何会愿意就此放手?依照她平日里谨慎小心的脾性来看,今日能公然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便足以说明她今日是抱了必胜的心来的。倘若今日扳不倒萧唤云,她便只能等着萧唤云来收拾她。
昭君这么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如何能阻止的了她?
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她的破釜沉舟昭君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昭君并不着急。这就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样,现在已经走到了最后,结局是何样的都清晰可见。昭君有足够的时间等她把这样的不甘心爆发出来。
窗外檐雨渐弱,夜风携雨灌进窗隙之中,呼呼作响。
不甘心的赵丽嫔咬了唇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太后娘娘可知为何含光殿中那么多的宫女,皇后娘娘却惟独挑中了彩珠?”
昭君略侧了头去看她。
赵丽嫔眼角微红,神色坚定,徐缓道:“因为一只荷包。彩珠思慕长广王,所以偷偷的送了一只荷包给他。皇后娘娘瞧见之后便用了那样的手段害死了彩珠。既可以将她做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又能借机除了这个眼中钉。且罚跪那日并不是为了一只青瓷茶杯,是因为瞧见彩珠同长广王说了几句话。当初在皇上的龙袍上做了手脚阻止皇上登基亦是为了等长广王回来,太后娘娘明鉴,皇后她同长广王有私情——”
话音落,殿门蓦地被人用力推开,凄风夜雨寻了个豁口灌了进来,吹得几只灯盏里的火苗跃动不已。
昭君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立在门口的人。
一声响雷蓦地于云顶炸开,轰隆响着奔向云层远处去了。雷电劈闪的那一瞬息,苍白的光亮一闪而过,照亮了门口那人一张煞白的脸。
昭君垂了眼睑,将嘴角的笑意隐于阴影之中。
听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高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