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三僧当即起身合十拜谢,诚恳认输,亲自合力推开大石,露出地牢的入口。小宝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伏身探臂,轻轻一提,谢逊就此得脱囹圄。群豪不明所以,一时间愕然相顾,但想到渡厄三僧何等身份,自然决不会口出妄语,有意认输,人人深信龙小宝赢得绝无虚假。圆真一党则是空自焦灼,只能强作镇定,眼睁睁瞧着谢逊现身,心中再如何不甘,却哪里敢有半点异动。
清风徐来,谢逊满头半黄半白的长发披肩,垂首默然而立,身躯虽仍高大雄壮,但双目俱盲,神色憔悴,乍一看来,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昔年纵横江湖的豪迈威风几乎荡然无存。小宝见他比起当日受困于茫茫大海,和波斯人殊死搏杀时,似乎又苍老了几分,顿觉心头酸楚,却是又想起了小昭。
此时张无忌早已抢上前来,大哭拜倒,抱着谢逊的小腿,连呼“义父”;那边杨逍、殷天正等明教高手围了上来,纷纷口称“狮王”,也是喜极而泣。殷天正老泪纵横,望着谢逊毫无光彩的双眸,不由得哽咽道:“谢兄弟,这二十年来,老夫想得你好苦啊!”
谢逊先将张无忌抓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义子的脸庞,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长大了!”张无忌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扑进谢逊的怀中。
两行老泪自谢逊无神的眸子里慢慢流下,口中喃喃自语,翻来覆去说的只有一句话——老天爷开眼!直过了半晌,谢逊轻轻推开张无忌,侧过头来,缓缓道:“杨左使、冷先生、周兄弟、彭大师,你们好……”略微一顿,又道:“殷二哥,兄弟也很挂念你呀!这些年来一向可好?”他双目虽盲,但过耳不忘,登时辨认出了几位旧日兄弟的声音。
明教四*王义结金兰,谢逊最后才向白眉鹰王问好,拳拳之意,终是真情流露。二十年后,鹰王和狮王再度重逢,均已是垂暮之年,欢喜之余,内心自是感慨甚多。小宝见老的少的全都情难自己,人人热泪盈眶,众目睽睽下不大好看,便即笑道:“诸位和谢法王久别重逢,不胜欢喜,该当大醉一场。可这里毕竟是佛门净地,大伙儿不好举杯畅饮,亵渎了佛祖,不如即刻返回自家营地,好生庆祝一番。”
杨逍几人齐声叫好,张无忌携了谢逊之手,便要离开。谢逊忽道:“且慢!”随即转身指向南少林的一名老僧,喝道:“成昆,你站出来,当着各路英雄之前,将诸般前因后果分说明白!”
群豪吃了一惊,注目观望,但见那老僧弓腰曲背,形容猥琐,相貌与成昆截然不同。张无忌方待开口说他不是成昆,小宝一晃身,便到了那老僧近前,与此同时谢逊又道:“成昆,你改了相貌,声音却改不了。你一声咳嗽,我便知道你是谁!”
那老僧狞笑道:“谁来听你这瞎子胡说八道!”
南少林中部分僧人欲待出头质问,但龙小宝的目光淡淡扫了过去,一众成昆的党羽顿时缩了回去,个个噤若寒蝉。小宝朗声道:“圆真大师,成昆前辈,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不以本来面目示人?”
成昆乔装易容,潜伏在一众僧人里面,始终不露破绽。但眼见龙小宝竟以一人之力,力败三大高僧,救出谢逊,心中已是惊骇之极。待到小宝提出即刻下山,成昆心中一急,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谢逊目盲之后,耳音极灵,况且二十余年来时刻记着刻骨铭心的血仇,这一声咳嗽于他来讲,不啻于晴天霹雳,立时便将成昆认了出来。
这当口成昆已知无法遮掩,事已败露,长身大喝道:“少林僧众听着,魔教扰乱佛门净地,藐视本派,众僧一起动手,格杀勿论!”话音未落,他手下党羽纷纷答应,各抽兵刃便要上前动手。
龙小宝陡然一声长啸,群僧个个心旌摇曳,头晕眼花,再也不敢进前一步。小宝斜睨着成昆,冷冷道:“成昆,你以为人多势众,我便杀不了你么?”
便在此时,空智高声喝道:“空闻方丈已落入这叛徒圆真之手,众弟子先擒此叛贼,再救方丈!”原来空智因为方丈受成昆挟制,忍气已久,此刻听其发出号令与明教动手,这一踌战下来,本寺僧众不知要损伤多少,和明教之间更要反目成仇,权衡轻重,终究合寺僧众的性命为大,这才出声高呼。
空性跟着厉声大叫:“本寺叛徒混在人丛中,众弟子小心提防,莫要中了暗算!”
霎时之间,峰顶上乱成一团。把守通往峰顶山路的南少林武僧当即传讯,山下的数百僧人立时往峰顶奔去。其余各帮派之人便也跟着往上冲,怎知四下山林之中涌出大群明教五行旗教众,各执器械,列阵封山,一个个杀气凛然,如狼似虎。群雄昨日方才见识过五行旗的威力,当下口中虽仍鼓噪呐喊,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烈火旗掌旗使辛然上前几步,提气高声叫道:“诸位英雄稍安勿躁,峰顶地势有限,诸位上去了只会徒增混乱,于事无补。今日之事皆因南少林的叛徒作乱,本教早有防备,担保各帮派的首领们安然无恙。除了南少林的大和尚们,其余各位暂且留在此地,倘若有谁不听劝阻,想要强行登山,休怪吾等不讲江湖情面。”说罢环视群雄,五行旗各种杀伤力巨大的器械对准了人群,纵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