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故作恍然点了点头,讥笑道:“他也算是高手?哼,他头顶挨了我师父一掌,早已脑浆迸裂而亡,班门弄斧,死有余辜!”
阿三一声怒吼,作势欲扑,忽必烈右手虚拦,阿三只得强行止步,目光愤恨欲狂,宛如刀子一般在张三丰和俞岱岩的脸上扫来扫去。
张三丰的神色却是平静之极,用袖子轻轻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缓缓道:“当年岱岩被‘大力金刚指’所伤,老道曾遣人往南北少林寺质问此事,玄慈、空闻两位方丈坚决否认,后经仔细查询,确实并非少林僧人所为。那时我便曾怀疑凶手或许来自昔年苦慧禅师所创的西域少林派,但多方打听,得知西域少林早已式微之极,所传弟子寥寥无几,而且只是精研佛学,不通武功。今日老道遭人偷袭,既然那和尚的身份是假扮的,所使的却又是少林正宗的外门功夫,且又绝非西域少林的传人,再加上你们师兄弟二人的性情一般的狠戾阴毒……由此推断,老道猜想你们应该就是多年以前在少林寺挂单,暗中偷学少林武功,后来终于败露,却不知悔过,反而凶性大发,连杀十余位少林高僧之后,带伤逃离嵩山,从此不知所踪的火工头陀的传人吧?”
阿三道:“不错!苦慧是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当我们的祖师!”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想当年苦慧禅师正是因为火工头陀一事受到牵累,以致与寺内高僧大起争执,一怒之下远走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脉。苦慧禅师佛法深湛,慈悲为怀,他的传人又岂会如同你们一般狠毒?你们不但学了火工头陀的武功,就连他穷凶极恶的性子也学了个十足十……”略微一顿,张三丰冷冷望着阿三,一字一字问道:“当年对岱岩下毒手的可是你的同门?”
阿三一声冷笑,也不答话,大步走到一根大木柱前,吐气开声,双手两根食指戳出,噗地一声,插进了面前的柱子之内,深及指根。俞岱岩登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少林派的金刚指力!”
阿三转身望着俞岱岩,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快意,森然道:“是金刚指力又怎样?谁叫你硬充好汉,不肯说出屠龙刀的所在?这二十年残废的滋味可好受么?”
俞岱岩双目赤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声道:“多谢你今日言明真相,原来我一身残废,是你‘金刚门’下的毒手!只可惜……只可惜我的好五弟……”说到此处,已是哽咽难言。
当年张翠山自刎而死,乃是为了俞岱岩伤于爱妻殷素素的银针之下,无颜以对师兄之故。其实俞岱岩中了银针之后,殷素素托龙门镖局将他送回武当山,只须医治月余,自会痊愈。但他四肢被人折断,导致终生残废,实出于“大力金刚指”的毒手。倘若当年找到“金刚门”这罪魁祸首,张翠山夫妇也就不致惨死。俞岱岩直至今日方才得悉真相,心中既悲师弟无辜丧命,又恨自己成为废人,满腔怨毒,难以言说,两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瞪着阿三,直欲喷出火来。
此时忽必烈已知张三丰心意决绝,若想劝其投诚,全无希望。又见致使俞岱岩残废多年的真相已然揭穿,与武当派的深仇大恨势必无法化解,当即口风转硬,朗声道:“本王到此,其意是想见识一下威震天下的武当功夫,这些旧日仇怨,今日正好可以一并解决。张真人,既然我们是来讨教武当绝学的,便请赐教几招。武当派到底确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今日一战便可天下尽知。本王也不想赶尽杀绝,倘若张真人不愿当众露一手功夫,那便留一句话下来,只说武当派乃是欺世盗名之辈,我们拍手便走。至于宋远桥他们几个,只要没死,本王自会下令放他们平安归来,如何?”
他自知招降无望,便欲趁张三丰重伤之际,先来逼迫武当派自认欺世盗名,公告武林,跟着随便找个借口,再毁了紫霄宫,杀尽武当诸侠,最好能将张三丰生擒活捉,押往各大帮派示威。
忽必烈谋划已久,深知张三丰威名太盛,此番如能擒获,定要百般折辱,如此方可震慑住其他中原各大门派。他主意已定,不等张三丰回答便道:“我这三个下人,一个练过几天杀猪屠狗的剑法,一个会一点粗浅的内功,还有一个就是你们说的‘金刚门’的传人,学过几招拳脚功夫。阿大、阿二、阿三,你们站出来,请张真人指教指教。”说完转身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显得信心十足。
适才众人只细瞧过那阿三,此刻见他脱下外衣,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褂,露出一身盘根虬结的肌肉,似乎周身精力无穷,涨得要爆炸出来。那阿大却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双手捧着一柄长剑,似乎刚刚被人痛殴了一顿,又或是家人新丧,旁人只要瞧见他脸上的神情,几乎便要代其伤心落泪。
还有个阿二同样生得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光秃秃的没有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一看便知他的内功极其深湛。小宝在后冷眼观望,那阿三显然已将外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阿大虽然一时瞧不出内力如何,但必定是精于剑术。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武林罕见的高手,张三丰自忖重伤之余,想要连胜三场实无半分把握。更何况这三人后面还有玄冥二老,和那始终不曾有所动作,好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古怪头陀,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心中所想虽是如此,张三丰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