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昨儿晚上,莫飞景从俞锦妍那里出来之后就来找了她,听说俞锦妍的主意之后,沈氏如遭雷击,险些当场闹起来,本就立刻要去找俞锦妍,莫飞景一句话却就打断了她。
“娘,你认为,你能说服大哥吗?”
她能说服自己大儿子吗?
沈氏悲从中来,痛哭失声,却硬是答不出“可以”两个字来。
早从几个月前沈氏就已经明白,她的大儿子啊,早不是她的几滴眼泪,苦肉计能够左右的了。
莫流采当日被赶出莫家的时候,她没苦苦哀求吗?她没装晕装不舒服吗?可俞锦妍应对的是什么?不过是叫人背着她离开,甚至都不肯给她反应的机会,忙忙就让人把装晕的她背出了屋子……
此后,该怎么莫流采,还是怎么样,她的女儿,就这样被扔出了莫家的大门,笑话闹得是人尽皆知……
沈氏捂着胸口,放声痛哭,莫飞景心里不落忍,可事情到了如今这局面,有些事,却不是逃避就可以躲过去的。俞锦妍要惩罚莫流采的决心是那样强烈,莫飞景就怕,到时候,沈氏会一时不理智,做出什么事来!
“母亲。”他艰涩地从口中吐出一句,似乎是自己都难以启齿,不过喊了一声,马上又顿住了。
沈氏便根本没理他,只一口一个喊着自己“可怜的女儿”,“我的流采,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狠心的哥哥,就为了他媳妇,连亲妹妹都不要了啊~我可怜的孩子啊……”
几句哭音,却叫莫飞景原本动摇的心很快就坚定了起来。
以他对沈氏的了解,当然知道这一番话不过是她如今伤心之下随口一说,有口无心的,可她今日开了这个口,谁知道会不会外面有人会把这事闹开来?到时候外人难道会去追问她是不是有口无心吗?忙着声讨自家大哥无情无义还来不及呢。
莫飞景咬咬牙,一边是常常给家里添麻烦不大懂事的妹妹,一边是家里的顶梁柱关系着一家荣辱的大哥,该怎么选,已经很清晰了,不是吗?
莫飞景硬生生叫自己忽略了那对莫流采的不忍,咬着牙道:“母亲,你别哭了,小妹她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也是她自己作的!”
她要不是那么上蹿下跳地设计嫂子,大哥能这么狠心吗?
沈氏满腔哭音被他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儿子:“老二,你胡说什么呢,你妹妹都这么惨了,你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沈氏完克制不住地感到身上阵阵凉意,失望透顶地看着小儿子:“老大要把你妹妹赶出家门,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我叫你们的手足情谊,你们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你是诚心要气死我你才高兴是不是?”捶胸顿足,哭天抹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孽子!”
莫飞景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瞥了一眼四周站着的丫头,她们倒是乖觉,低着头全做没看见,大气不敢喘一声。他恍然就记起来,是了,自从上次大哥铁硬地要求整顿府里之后,所有下人都规矩了好一筹,内院嫂子执掌中馈时,以赵嬷嬷为首,很是调教了一批丫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事过耳就该忘,什么时候要好好提醒主子劝导主子,学了好一串,可不得不承认,这些下人学完规矩后,他们这些主子平日里,生活确实是更加舒适了些。
其实算起来,嫂子也是精明能干了,这么多年侍奉婆母,当年为父亲操持丧事,自己和小妹的婚事,也多仰仗了她……是,他是略有些嫉妒这女人,看不惯她高门贵女,可仔细说来,他却也不能否认,自家嫂子这个莫家媳妇,当得很称职!
这一想,莫飞景略微有些弯下去了的脊骨又重新挺立起来,他带着几分不耐道:“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了吗?她都出嫁的人了,回娘家不过是帮个忙,说穿了,那是来做客的,可你看她的样子,像是来做客的吗?”便是自己亲妹妹,莫飞景也难以昧着良心替她说话:“嫌这个不好嫌那个不好,卯足了劲的更嫂子过不去,别苗头,最后更是不顾莫家的名声,当着满堂宾客的面陷害嫂子……谁给她的胆子?谁给她的胆子?!她但凡有点脑子,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莫飞景是紧张俞锦妍要把莫流采赶出家门,可不代表,他就赞同了莫流采做的那些事!“嫂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对她有什么好处?我们莫家被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她就那么高兴吗?身为莫家女,不说为家族争光添彩,还给家族抹黑,她也好意思再说自己是莫家人!”
莫飞景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莫流采身上最后一层的遮羞布,□裸将莫流采做错的事都摊开在了阳光下,便是沈氏再想女儿辩护,可不得不承认,自打俞锦妍升官,莫流采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好像有了个升官的哥哥,便天下唯我独尊了一般。
可惜,她却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出了嫁的妹妹,而她嫂子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小侄子!
沈氏张口结舌,气焰被打去了大半,饶是如此,她还结结巴巴地给莫流采辩护:“到最后不是没什么事吗?到底是你们的妹妹,她不懂事,你们也该宽容些……”
莫飞景一下打断她:“可是大哥已经不想容忍她了,母亲,你难道要跟大哥对着干吗?”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俞锦妍完全不愿意对莫流采多半点宽容,决定一下打掉这个猖狂的小姑子所有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