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有了莫含章的支持,说话更加大声:“可不就是这话!我们太太这么多年在莫家,上伺候公婆,下照顾小叔小姑,外面人谁不夸一声贤惠?大爷跟太太新婚才多久就上了战场,我们太太这些年,抱怨过没有?大爷回来两个多月,好容易我们太太怀上身孕了,两夫妻亲密了一些,在老夫人眼里,就是我们太太想把大爷捏手掌心里,独占大爷了?老太太,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的,你这话要叫外人听见,我们太太成什么人了?我们太太,何时起过这份心思啊!”说着,也抹起了眼泪来,“自打我们太太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出来,我们太太可有留宿大爷?可跟大爷天天黏腻一起?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每天就着孩子说几句,有时候大爷忙起来,两三天不得见一面……老夫人,你说我们太太拿捏大爷,这不是往我们太太心口上戳口子吗?!”
说着,赵嬷嬷对着沈氏和舒月朝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后宅妇人还想拿捏男主人?老夫人难道是怀疑我们太太妇德?”
沈氏被问得吓了一跳:“我可没这意思!”女子妇德如何重要?指责儿媳妇妇德这样的大罪名她可不敢背。这句话要叫侯府知道,非上门来来闹不可!
舒月朝也挤着笑,道:“赵嬷嬷你可误会了,老夫人向来满意嫂子的贤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半真半假地申斥赵嬷嬷,“嬷嬷你也是府里伺候老了的人,今儿怎么倒风魔了一般乱说起话来。”
赵嬷嬷却半步不让,直直盯着两人:“老夫人没有怀疑我们太太妇德?那缘何能说出我们太太容不下秦姨娘的话来?老夫人难道忘了,之前我们太太还给秦姨娘送了那么好些东西过去,顶好的首饰、顶尖的布匹,极品的毛料……要不是我们太太心慈,秦姨娘一个妾室,如何能得到这么许多?平日她来请安伺候,我们太太也怕劳累着她,轻易从不要她侍奉,便是她一定坚持,也不过让她陪着说说话而已……谁知人心不足,小人畏威而不怀德,我们太太这般对待秦姨娘,秦姨娘对我们太太,却无半点感激之心,之前在花园里,还拿言语顶撞。我们太太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才发落了秦姨娘,结果,结果却不知道,原来老太太这么喜欢秦姨娘……”
说着,赵嬷嬷声音都哽咽了,舒月朝沈氏头皮一阵发麻,待要呵斥她住嘴,已然晚了一步,只听得赵嬷嬷嚎啕道,“谁也不知道老夫人这么喜欢秦姨娘,我们太太在府里伺候了您五年啊,整整五年多啊,还给您怀着孙子,结果,结果在您眼里,看不如个才回京两个多月的秦姨娘。”对着沈氏就重重磕起头来:“我们太太平日是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老太太要哪里觉得不满意,直接说出来就好,可别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们太太是个老实的,好些事都不会转弯想,老太太您不明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改的。秦姨娘哪里招您喜欢,您说出来,我们太太也可以照做的,只是求您,只是求您,看在我们太太五年来一直对你孝顺有加的份上,还请给我们太太一点体面吧。容不下姨娘,善妒这样的恶名,我们太太,真的受不起啊!”
蓝枝给其他丫头打个眼色,蓝枝蓝翠蓝玉几个并着莫含章带来的洛儿惜荷齐刷刷也都跪了下去磕头给沈氏求饶:“求老太太开恩。”
沈氏看着这满屋子跪地的丫头们,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都开始发直了,哪还记得哭,嘴巴张了好几下,好半天才了都挤不出一个字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糟了,她好像闹过头了。
她的愿意,不过是好好杀一杀莫含章的威风,叫他知道,作媳妇跟做姑娘时,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没得都嫁做媳妇都好几年了,一颗心还不向着婆家,吃里扒外的。娘家那么大的势力,却一点不知道往婆家倾一点,简直大逆不道!沈氏就是要这满府下人都看看,侯府千金怎么了?侯府千金就了不得了?除了公主郡主,甭管是哪家高门贵女,嫁给人家当媳妇,就得守好当媳妇的本分!要是做错了事,她这个做婆婆的,就能把下嫁来的媳妇的脸给扫地上去。也叫莫含章好好看看,她一个做人晚辈媳妇的,再敢拿话来糊弄自己!
想到自家儿子官职的事,沈氏到现在还满肚子的火,不发向莫含章,她找谁出气去?!
可没想到啊,这一个月了,对她毕恭毕敬的莫含章,会突然就翻脸了。瞧瞧他现在在那里坐着,就眼巴巴看着他的下人这么给自己没脸啊。还有赵嬷嬷这个下人,胆子都包天了,还敢指责自己!这府里,难道是要翻了天吗?!
沈氏心里嘶叫的声音都快冲破云霄了,不甘不忿不满充盈了她的四肢百骸,心底早把莫含章往来砍杀了上百次上千次,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行藏。
她再蠢在看不惯莫含章,却知道,自己要真把这媳妇得罪死了,后果,可不是莫家承受得了。
侯府要上门兴师问罪来……沈氏眼里懊悔之色闪过,已然呈现退缩之色。自己刚才怎么就昏了头,什么话都往外说了?这善妒,插手前院的事,说出去,就是在指责俞锦妍不贤不惠,甚至家教不好,件件都是犯了大忌。七出之条里,善妒可是一大罪。自己就这么指摘了莫含章,他身边的人,怎么能依?
沈氏一时真真是悲从中来,自己是要教训一下莫含章的,怎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