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觉得紫鹃手掌很温暖,很舒服很享受,却不料一个声音□来打断了紫鹃:“快别门口说了,进屋上炕吧,被人都替你们铺好了。”
媚人哽咽道了谢:“生受珍珠妹子了!”
珍珠其人李莫愁不认得,却是这个声音很熟悉。
李莫愁愕然抬头,虽然那女子身量尚小,那眉眼李莫愁熟得很,赫然就是后来袭人。
李莫愁定定盯着袭人恬静秀目,心中不齿:害死人还这样镇定自若,李莫愁自问十岁之时咗不到这般不动声色。
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如此深藏不露,真是好手腕!
珍珠那里自以为得计,堆着笑脸奉承媚人,不防头对上李莫愁清冽眸子,不觉一愣,直觉这眸子似乎洞察人心深处隐藏阴私污垢。她暗自咬唇,告密者事儿是她乘着金钏替宝玉翻检毛皮衣衫之时故意泄露,当时身边并无外人,应该不会暴露自己。
且这府里有规定,病着必须离府调养,可人之死只是意外,自己并无过错。
因故作镇定,上前握住晴雯双手往炕上引:“鹦哥丫头只顾说话,瞧着小手冰凉的,可别病了。”
李莫愁素来爱憎分明,不屑为善,倏然抽出手来,自顾爬上炕去挨着媚人坐了。
珍珠不妨晴雯这种反应,伸着手掌直发愣。
鹦哥忙着一抚她肩膀:“晴雯几乎跟着可人长大,我们尚且心痛,何况是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珍珠心头一松,但愿如此吧。
李莫愁却是一双清水眸左右一睃,闷闷一声哼:“年前可人姐姐被挪出去时候,我就在想了,想来想去想不通呢。”
媚人捏紧李莫愁手指,只是哽咽难语。
鹦哥却道:“什么想不通?”
珍珠紧张的伸长脖子竖起朵儿。
李莫愁故意盯着袭人瞧着:“宝玉已经答应了,替可人姐姐瞒着,鸳鸯姐姐,平儿姐姐都答应了替可人姐姐遮掩,一直太平无事,怎么病情好了大半了,倒被太太知道了?”
媚人鹦哥都觉此话有理,却是想不通关碍所在,一时静默。
珍珠被李莫愁眸光所逼,诺诺言道:“或者是,也许是太太跟前的人知道了,”
说话间,一双眼珠子乱转,手里帕子也绞来绞去绞成麻绳:“我记得......那日,似乎,太太跟前周大娘,不是来给老太太送奉菜么?看见我替宝珠布菜,到时问了一句,可人姐姐,媚人姐姐,我当时吱唔过去了。”
珍珠言罢见众人都盯着她瞧着她,有些慌神,期期艾艾道:“还有,还有,二奶奶陪房旺儿家里来送信,鹦哥知道的,就是那封江南来的,说是林家小少爷去了,姑太太病了那封信?”
鹦哥原本狐疑盯着珍珠,闻言额首:“确乎有这么回事儿。”
珍珠一如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道:“她也问起两位姐姐,说是怎么一项少见了,是不是家去了,我当时指了个别的事情乎弄过去了,只怕是她们看出什么,把风吹到了赖管家那里了,也不定......”
李莫愁故意反问:“是么?明儿见了旺儿家里,周大娘,倒要问一问......”说这话,眸光冷冷锁着珍珠:“可人姐姐碍着她们什么了?竟然这般挑唆主子磋磨,又或者,她们家里有女孩儿要进府,看中了可人姐姐这个窝子?珍珠姐姐一贯跟太太跟前姐姐走得勤便,可知道谁家托了二奶奶与赖家了?”
媚人紫鹃俱是一愣,可人骤然而逝,她们只顾悲哀,并未想过这些,此刻闻听纸直觉有理:“如此说来,这建蹊跷事儿倒是说得通了。”几人一起看向珍珠:“你跟平儿金钏走得近乎,可知道是谁起了坏心眼子?”
珍珠顿时如同被扒光衣衫一般,一张脸颊红了白,白了紫,半晌才道:“我怎么知道呢?我跟金钏平儿只是一起进府一起受训情分,何尝说起这些呢?”
言罢匆匆而去:“鸳鸯姐姐吩咐我来瞧瞧,我还有针线没做......”
媚人却是捂住眼睛哽咽道:“我只说姐姐命苦,却没料到竟然是人为之祸!”
鹦哥满眼狐疑,盯着晴雯:“你,听说什么?”
李莫愁一声冷哼:“没有听说什么,只是有所怀疑。偏偏小姐少爷们要挑选大丫头姐姐就病了,明明已经大好了,却忽然被人夜半三更拖出府去。若不是有人告密是什么?难不成有人发疯呢,夜半三更不睡觉,倒来丫头房里搜查?”
鹦哥皱眉,晴雯日常虽然娇蛮,言辞锋利,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却从未有过,她声音甚是忐忑:“你是,莫不是怀疑,怀疑,珍珠?”
媚人抹泪却是抽噎着为珍珠辩白:“绝不可能是她!她对云姑娘一心一意,老太太前些时候还说了,她跟云姑娘有缘分,索性做了正经主仆呢!”
李莫愁见二人起疑,搅混水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媚人今后坐稳宝玉大丫头之位,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偷偷清闲练武功,及至黛玉来投,寻回观音玉瓶这件护身符,再寻机会脱离了这府,回归终南山。想来并非难事。
这才黯然苦笑:“我也是见可人姐姐死得蹊跷,这才随口一猜。且我之前跟着赖嬷嬷时候,他们那府就出过这宗,为了把自家女儿送到赖大少爷跟前服侍,互相挤兑揭短,只恨不能挖出人家八辈子丑事出来,这才......”
媚人鹦哥相视默然,开春府里各位小主子要挑选丫头,那时自然水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