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棋,她这里挑拨的邢夫人去了配药房,闻听里面闹起来了,知道事成,按照李莫愁吩咐,避过众人耳目,悄悄折回了潇湘馆。
紫鹃綉橘几个听说这事儿最终会捅到贾母面前,知道这一回贾母只怕不会轻纵了王氏。一个个围着司棋夸赞,都道司棋能干。
雪雁紫鹃两个,一个奉茶,一个捶背拿肩,直说司棋办差辛苦了,争着伺候司棋。惹得黛玉迎春綉橘抿嘴乐呵不已。
这里正在言笑盈盈,却不防头被雪雁走了来,把宝玉怂样说了,紫鹃几个又郁闷起来,一个个背过黛玉声讨宝玉,紫鹃更是将宝玉视为拒绝往来户。
不料这里声讨会刚刚结束尚未执行呢,忽然情势翻转,前头探听消息的春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带来一个震惊消息:宝玉竟然带领一群小厮把周瑞贾菖两个祸害家给抄了。
这个消息对于潇湘馆来说,可谓振奋人心。这可是宝玉第一次旗帜鲜明为了黛玉办事,而且是这样大张旗鼓。
温文尔雅宝玉,以狠辣的手段昭示天下,黛玉事情就是自己事情,谁欺负黛玉,他必定要还以颜色。
紫鹃欢喜之余有些担心,忙问:“老太太怎么说?老爷呢?”
春纤气喘吁吁道:“老爷还不知道,老太太当然站在宝二爷这边,下令把贾菖打了板子,他老娘进来告状,被老太太二十两银子打发回乡去了。”
紫鹃眼眸一亮,贾母有这个态度就好。接了雪雁热茶递给春纤:“周家呢?”
春纤饮了一口热茶,终于平复了气息,笑道:“周瑞一家子也被宝二爷关起来,说是要送官究办呢!”
李莫愁一直默默听着,直觉宝玉这人还不错,调|教,调|教,希望能够在荣府坍塌之后,替黛玉撑起一块遮风避雨之所。
李莫愁随即一叹,只是这一世少了林如海斡旋,荣府能不能够全身而退,很难预料。
李莫愁默默算计着,如何才能把对黛玉伤害降到最低限度?
无论是前生林如海情分,还是还黛玉恩情,都不能让黛玉受到牵连。最好能够在荣府获罪之前将黛玉接出去令居。
如何出府呢?
林家已经无人,看来也只有自己跟孙家脱离了关系,开府自立,然后再把黛玉捞出去了。
李莫愁这里正在暗暗思忖,就听见小丫头报门声音:“平姑娘来了。”
紫鹃忙着应了出来,却是平儿带着请脉王太医来了。
平儿见了紫鹃一脸凝重:“林姑娘怎么样呢?二奶奶让我先行一步带了太医来,二奶奶服侍老太太马上就到。“
紫鹃尚未答言,却见迎春斗笠帏帽,严严实实迎了出来,与平儿拉拉手:“平儿来啦。”回头看着紫娟:“你赔林妹妹诊脉,我去迎迎老太太去。“
紫鹃额首,把王太医往小厅让:“您请这边稍做歇息。”
迎春戴上风帽就要出门。
平儿见了,忙着伸手一拦:“外面冷得很,二姑奶奶在门口侯着就是了。“
迎春拍拍平儿胳膊,浅浅笑道:“放心,我还顶得住!”言罢快不出了潇湘馆,前往迎接贾母。
老太太如今可是迎春黛玉最大靠山,李莫愁不想让她出事,让王氏薛家轻易这般滑过去。势必叫她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平儿瞅着迎春主仆决然背影直发愣,曾几何时,唯唯诺诺的二姑娘竟然这般果决坚毅了?
紫鹃这里将王太医让进小客厅宽坐奉茶。自己进了内室查验,却见綉橘雪雁已经将帷帐放下。紫鹃便将一块丝帕子遮住黛玉皓腕,这才将王太医让进内室请脉。
论理,该玄丝线吊脉,是贾母闻听黛玉凶险,这才嘱咐王太医说:“您是老先生,她一个小小孩儿,都做得你的孙女了,医者父母心,性命攸关,老先生不必拘泥!”
王太医细细诊脉,心中暗暗诧异,前几次脉息,这个女孩儿已经病入膏肓了,大户人家最是隐私龌龊,他不敢说破中毒实情。却也不会顺着害人,不过开些平和温补之药,暂缓女儿死期。
今日他来也不过是情面抹不过,尽人事而已。
熟料,女孩儿今日脉息忽然间有了勃发生机。
心中讶异不已,京中来了哪位杏林高手不成?不由看向紫鹃丫头:“姑娘这几日可是发生什么?”
紫鹃奉上沾染黑血丝帕子:“姑娘之前咳嗽剧烈,吐了这些黑血出来。”
王太医皱鼻嗅一嗅,只有毒素,并不能嗅出何等解药,心中愕然,这姑娘想是遇见杏林高手了。却又来请自己做什么?
他盯着紫鹃问道:“姑娘这几日吃谁的脉案?”
紫鹃已经知道这太医猫腻,只怕早就知道姑娘的真实病情,却隐晦不报,心中不免轻看他几分,趋炎附势!
这般想着,紫鹃不免带出来些不屑,嘴角微勾,眼眸清冷:“一直吃着老太医救命汤呢!”
王太医在太医院里混了一辈子了,脸皮堪比城墙,心里非但不恼,却是暗喜,既然不承认另有医家,合该自己捡了这个神医便宜,额首道:“嗯,看来之前方子对症候,我再开三剂,姑娘吃了也就痊愈了,再后食疗将息也就是了。”
平儿闻言一脸喜气,道谢不迭:“先生真是还脉细,请开处方,少时咱们老太太自有重谢,赏赐!”
紫鹃闻言嘴角直抽抽,心里暗骂这人脸皮子忒厚了,却也不好说破他,肚里哂笑不已。
王太医这里正在斟酌清毒滋补处方,贾母的软轿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