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一听,心里不由抓狂:什么?五个小时了都还有段时间?老天爷,这是玩我吗?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不准进产房了。吉不吉利她倒是不清楚,但是为他们安全这一块儿倒是有考虑在内。她现在被肚子里那块肉折磨地已经有些受不住地想骂郭嘉了,要是郭嘉这会儿在她跟前,下一波疼痛袭来,她很可能会忍不住咬郭嘉一口。
周妈见蔡妩表情后,似乎也知道蔡妩心思,小声在蔡妩耳边说:“夫人,要是受不住您就别忍着,叫出来,叫出来让老爷听听,您正为他疼着为他受着呢。”
蔡妩迷迷糊糊吃东西时忽然听到这种提示,还没来得及思考腹部就紧着一阵疼痛难过,不由抽气一声,下意识脱口喊出:“郭奉孝,你个混蛋!”
在厅门口抱臂而立的郭嘉听到这一声怒骂后不由松了松一直紧握着的拳头:都说女人生产总是大呼小叫的,怎么到了他家阿媚身上就没声响了呢?刚才那一阵默不吭声可把他紧张的不轻,等这声很有蔡妩风格的怒斥被喊出来以后,他才算微微舒了口气。
于是年底来阳翟盘账,顺带来榆山看妹妹给自己妹妹送点东西的蔡平进谷推门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夫眸光清亮,微低着头,抱臂而立,一言不发地站在厅门口安安静静。
不远处卧房方向传来他妹妹中气十足的叫骂和期期艾艾的委屈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痛呼和带着颤音的呻-吟。
杜若和周妈正一盆一盆的往里端热水,然后又把一盆一盆被染成血色的污水端出来。
柏舟在外厅处围着他家先生一圈一圈的原地打转,一脸担忧焦急,不时偷眼瞧着自家先生,欲言又止。
蔡平见此情形,脑袋“嗡”的一声:不是说到过年后一月份才生的吗?怎么这会就……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这儿蔡平一急,也不及和人招呼,三两步到了郭嘉面前,抓着郭嘉前襟,沉着嗓子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时候吗?怎么这就……”
郭嘉很平静地拉下蔡平的手,眨眨眼睛望着蔡平,声音因为长久不开口,有些发涩:“大兄怎么来了?”
蔡平看了眼郭嘉,顿了顿,发现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激动过了,不由讪讪地言道:“年底来阳翟盘账,顺带看看你们。”说完瞧瞧产房方向,轻咳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拍拍郭嘉,以过来人的口气跟郭嘉说:“你也别太担心,女人生孩子都这样。阿媚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郭嘉冲蔡平笑了笑,转身对着柏舟说:“去给你们舅爷沏茶吧。”
蔡平闻言神色变幻了一下:你说笑呢吧?我妹妹在里头挣命呢,你让我这当哥哥的有心思喝茶,你脑袋进茶了吗?
“不用忙活了。我就在这里陪你等着好了。”蔡平摆了摆手拦住真要泡茶离开的柏舟,转头对着郭嘉说了一句。然后就像刚才的柏舟一样,开始踩着疾步在地上绕来绕去。
绕了一会儿,蔡家哥哥抬头,想了想当年陈倩第一次生产时自己那喜悦、忐忑、担忧、矛盾的心情,听着陈倩在里头高一声低一声的痛呼,揪得抓心挠肝,就差拆墙扒窗往里闯了看个究竟。再看自己妹夫这里,好像这也是他头一回当爹,心里肯定也不比他当时好过哪里去,于是蔡平很善解人意地开始没话找话,以期舒缓郭嘉的焦躁。
结果俩人说了有一个时辰之多,蔡平发现眼前郭嘉思维比他当年提亲时还清晰快捷,头脑反应更是灵活如初。与他说话也有条有理,平心静气。不由火上心头:你你……你混蛋,妄我妹妹在家人面前那么维护你,这会儿她在里头因着你受这么大罪,你倒是稳得住啊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蔡平这样一想,脸色也随即难看起来,狠狠瞪了眼自家妹夫,赌气扭头不再理他,自己在那里皱着眉头揪胡子。然后俩人就在厅门廊下各自沉默,只是不同的是一个身形极稳,在门边站着巍然不动;另一个则一脸担忧,往复走柳儿。
等到日过中天,叫了一个上午的蔡妩,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在廊下只能勉强听到的微微的痛呼声,蔡平豁然抬头,转看着郭嘉:“从什么开始发动的?几个时辰了?”
郭嘉闭了闭眼睛,没说话给蔡平比了个“六”的手势。蔡平擦擦额角的汗,轻呼口气,点着头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郭嘉:“还好,还好。六个时辰不算长,她嫂子那会儿挨了七个半时辰呢。”
郭嘉也不知听没听到大舅子的话,又垂手安静地倚门站着去了。
等两刻钟以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起,紧接着杜若一脸喜色的跑出来:“姑爷,大公子,姑娘生了个顶顶可爱的小男孩,母子均安。”
蔡平听到后一手扶额,大大松了一口气。
再看郭嘉,这人已经衣摆一撩,等不及听杜若说出具体,拔腿就往卧房里闯了。他身后蔡平眯眼看着脚步匆匆的妹夫,不由抵着唇轻笑一声:我就说嘛,不可能有头一回当爹还那么稳得住的人。你就是表现的再平静,心里不还是和我当初一样着急上火,担惊受怕的?
卧房那头,周妈正在外厅收拾着剪刀,脸盆,布巾什么的。冷不丁抬头就见自家老爷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眼看着就要往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