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杜大海果然递上了请罪折子,自陈治家不力,以致结发妻子被害死,嫡出长女受尽欺凌之事,请皇上降罪从重惩处于他。与杜大海同时递上的折子的还有老国公爷,他将昨日在石悦心墓前看到的一切全都写进折子中一并呈到御前。因此事与皇家有勾连,所以这两份折子是由宁亲王爷亲自交到皇上中的。
皇上看罢两道奏折,双眉紧紧皱起,沉声道:“竟有此事!王弟,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宁亲王爷暗自腹诽,心道这事您能完全不知情么,当初还不是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漠视杜大海发妻刚刚过世,将益阳县主赐于他为妻的么。如今却一推六二五完全不认了。
不过宁亲王爷也只敢在心中暗自腹诽一回,面上却仍是极为恭敬,他躬身说道:“皇上,此事牵涉到臣弟的儿媳妇,臣弟不便置喙。”
皇上摆摆手说道:“不碍的,你只管说,泽儿的媳妇是个不错的孩子,她也是受害者。”皇上说了这句话,等于先定了调子,将杜衡自建威伯府那一摊破事中择了出来。
宁亲王爷躬身道过谢,这才说道:“皇上,以臣弟之见,不如将何氏苏氏江氏交于苗人由她们自行处置。如此必能平息苗人之怒,日后商议结盟之事也容易些。”
“嗯……那杜大海呢?”皇上沉声问道。
宁亲王爷微微皱眉,如何处置杜大海也是让他犯难之事。细细想来,杜大海于情理有亏,可是却不曾违犯国法,休书并非他所写,而是苏氏临摹杜大海的手迹私自写下的,毒药是苏氏命江嬷嬷交给何老夫人,由何老夫人投毒害死石悦心,这事杜大海也不知情,所以给杜大海如何定罪让人很是为难。
“皇上,杜大海已经被苏氏下了毒,此毒并无解药,他也没有几年可活了,不如让他就此解甲归田,好歹得个善终吧,也算是他没为白大梁征战一场。”宁亲王爷将自己再三思量之后才想出的处置办法说了出来。
皇上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道:“也好。只是可惜了……”
宁亲王爷知道皇上所说的“可惜了……”指的是失去一员用起来极为顺手,又很有些运气的战将。东北西北边境还不存彻底安定,皇上需要能征善战的将军,而杜大海无疑是皇上用的最顺手的一员战将。
“皇上,江山倍有人才出,您也不必太惋惜了。杜大海有此一劫,也是他持身不正之故。”宁亲王爷见皇上神情黯然,不得不低声劝解起来。
皇上当然不会为一个已经无用的杜大海伤感太久,他点点头道:“王弟说的是,就这么办吧。回头让杜大海重新上个请辞折子。”
宁亲王爷会意,忙都应了下来。杜大海之事就算是揭过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皇上就不会再记起杜大海这个人了。
处理完杜大海之事,宁亲王爷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事总算是揭过去了,等与苗人谈完结盟之事,赶紧将她们送走,王府就能恢复平静了。自那些苗人到来之后,王府整日闹哄哄的,这让喜欢清静的宁亲王爷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王弟,你府中近来如何,朕听说你将老大圈了不少时日,还不打算放他出来么?”皇上以闲谈的语气问了起来。
宁亲王爷心中却是一惊,暗自忖道:难道有谁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他赶紧解释道:“淆儿还是浮躁,应当再静静心。”
皇上点点头,起身离开御座走下丹墀,对宁亲王爷说道:“王弟,随朕出去走走。”
宁亲王爷陪着皇上走出御书房,兄弟二人信步往御花园走去。一众太监忙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会耽误了服侍皇上,又不至于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王弟,太子如今越来越不象话了,朕对他极为失望。”皇上用很沉重的语气说道。
宁亲王爷沉默不语,就算是亲兄弟,他也不能在哥哥说侄子不好之时直接来上一句:“他不好就废了他吧,反正您还有好多儿子。”皇储废立之事不可轻提,一个不慎便会动摇国本的。
皇上其实也没想让弟弟给自己出什么主意,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要不他会憋闷死的。做为富有天下的皇上,其实是世上最孤单最可怜之人,再寻常的世人多少也有几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亲友,可是皇上却没有,他是孤家寡人。
兄弟二人走了一阵子,二月的御花园百花初初吐绿,看上去一派勃勃生机,可是兄弟二人却心情沉重,他们两个也算是难兄难弟了,都在为继承人之事发愁。
“王弟,今日你我只论兄弟不论君臣,做哥哥的想听你一句真话。”皇上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让宁亲王爷心惊肉跳之语,吓的他差点儿给皇上哥哥跪下了。
“皇兄,您请问。”宁亲王爷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皇上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转身向太监们挥了挥手,众太监会意,忙又退后十数步,如此一来,皇上与宁亲王爷就算是说话声音略大一些也不会有人听到了。
“王弟,你看朕膝下的诸位皇子如何?”皇上果然问出一个让宁亲王爷心惊肉跳的问题。
宁亲王爷见皇上都摆出了这样的阵仗,心知今日若不说点儿什么真东西必是不行了。
“皇兄,臣弟幼时有幸随皇兄出宫,多少也能知道些民生之事,可是如今诸位皇子久居深宫,对于民之疾苦并不知情,为此,臣弟有些担忧。”
皇上闻言点点头道:“王弟所言极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