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赏银,杜衡对于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便也有了基本印象,掌柜张慕景虽然只有二十来岁,可是他处事周到细致滴水不漏,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只看院中的收拾布局,便能看出这张慕景胸中多少几几分丘壑。六位管事看上去也都不是那等精明外露之人,坐堂的孙大夫莫约五十多岁,看上去很是和气慈祥,十名伙计中除了四个看上去活络伶俐,其他六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壮实小伙子,想来铺子里搬搬扛扛之类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
对铺子有了初步了解之后,杜衡心中不禁生出一个疑问,她不知道她的父亲用什么法子在那么短的时间中买下了这间经营良好的药铺?
张慕景等人见坐在主位的新东家突然发呆出神,眼神怔怔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站在新东家身边的寥嬷嬷。
寥嬷嬷也猜不到自家姑娘在想什么,不过总不能任姑娘这么一直发呆,她便轻声说道:“姑娘,今儿既来了铺子,何不让孙大夫为您诊个脉,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也是好的。”虽然杜衡已经为自己解了毒,也按时吃了洪太医开的药膳,可是寥嬷嬷心里到底不太踏实,在府中平白无顾自是不能请太医的,所以寥嬷嬷早就打定主意要让铺子里的坐堂大夫给自家姑娘好好诊脉。
孙大夫其实一直在留心观观察新东家的气色,虽然杜衡的面容被面纱遮了大半,可眼睛额头什么的总还是露在外面的。他刚才心中便有些犯嘀咕,新东家看上去身体不是太好啊。
杜衡微微蹙眉,她自是明白寥嬷嬷的心意,可是她真没有当着那么人让大夫把脉的习惯。张慕景心思灵透,他立刻躬身说道:“东家若没有其他吩咐,小人等先告退了。”
杜衡微微点头轻声道:“也好。”
张慕景率一众管事和伙计退下,孙大夫犹豫片刻,也想跟着往外走,却被张慕景伸手拦了一下,孙大夫会意,便放慢脚步走在最后头,等众人都走出房门之后他方才折返回来,向杜衡躬身说道:“老朽观东家气色欠佳,似有不足之症,不知东家可否允许老朽为东家诊脉?”
寥嬷嬷一听这话急忙说道:“要的要的,姑娘,让孙大夫给您瞧瞧。”她边说边将杜衡的袖子翻卷过来,露出一小段纤细瘦弱的手腕。
孙大夫随身带着药枕,他赶紧将小药枕递上,寥嬷嬷拿帕子将小药枕裹起来垫到杜衡的手腕之下,又在她的腕上覆了一方素绢帕子。杜衡有些无奈的看着寥嬷嬷,微微摇了摇头。
孙大夫见寥嬷嬷在新东家面前如此有份量,倒是有些吃惊,他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大,若非有极深的感情,寥嬷嬷再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造次。
“东家?”孙大夫轻轻问了一声,杜衡无奈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有劳孙大夫了。”
孙大夫这才上前在杜衡身侧的鼓凳上坐定,伸出三根手指按在了杜衡手腕的寸关尺上。诊了一会儿,孙大夫皱眉道:“东家不久之前中过毒?虽然已经解了毒,可身体到底受了损伤,东家本就体寒,又因解毒服了些寒凉之物,将来东家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寥嬷嬷一听孙大夫之言惊的脸色大变,她紧张的颤声问道:“孙大夫,可有办法调理?”
孙大夫看看新东家,皱眉道:“法子倒是有,可就是慢,没有个三年两载的见不到功效,东家这二年非得吃些苦头了。”
寥嬷嬷急的眼圈儿都红了,她急忙叫道:“这怎么行,孙大夫,就没有什么让姑娘一点儿苦头都不吃的法子么?这里不是药铺么,要什么好药材没有的,孙大夫,你一定要治好姑娘。”杜衡自五岁没了亲娘至今,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所以寥嬷嬷绝对不能接受姑娘再度受苦。
孙大夫黯然摇了摇头,站起来低头道:“东家,老朽无能。”
杜衡倒不是很在意,只淡淡说道:“是我的身子不好,与孙大夫无关,孙大夫,我对医术很有兴趣,不知道孙大夫可否教我?”
孙大夫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东家想学医?”
杜衡轻轻点头道:“对,我想学医。”
孙大夫想了一会儿,试探着建议道:“东家瞧的起老朽,老朽不胜荣幸,可是这学医并非易事,东家是大家闺秀,并不能经常出门,老朽也不能到内宅走动。不如这样,东家先熟读医书,若有不解之处东家先记下来,等东家到铺子巡视之时,老朽再为东家解说一二如何?”
杜衡心中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便点点头道:“就这样吧,日后少不得要多向孙大夫请教的。”
孙大夫听了此言心中才大大松了口气,他心中暗道:东家一定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几日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自己便先应下来,日后东家不提自己便什么都不提也就是了。
寥嬷嬷听姑娘只与孙大夫说学医之事,便着急的说道:“孙大夫,您倒是给我们姑娘开调理身体的方子啊!”
孙大夫忙应道:“对对,老朽这就开方子。”
给东家开药方,孙大夫自然加倍仔细谨慎,他开好方子之后站起来说道:“东家有所不知,张掌柜的脉案极好,远在老朽之上,不知东家可否愿意让张掌柜也为您诊诊脉,我们也好为您拟个最佳的养身身方子。”
杜衡淡淡道:“这倒不必了,孙大夫的医术我信的过。”
寥嬷嬷却是不依,只连声说道:“姑娘,既然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