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璇玑瞳孔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的,似乎是一张绝代风华的俊美脸庞。
刘公公躬着身子,观察着圣上的反应,走上前微顿了下,出声道:
“赵王殿下这个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自从前段时间许公子逼迫殿下代替圣上您上朝之后,殿下就再没去过一次诗会,每天都在研读典籍,那勤奋劲儿,咱家最开始都被吓到了。”
仇璇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低声道:“怎么不告诉朕一声?”
小女官是赵王的贴身侍女,此时也不敢隐瞒,慌张道:“赵王殿下说不要让圣上知道……奴婢也就没有说……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仇璇玑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别人的性子。她眼帘微垂,叹息了一声:
“朕对他的关心不够。”
小女官都快被吓死了,听到圣上不会怪罪自己隐瞒后,微松了口气。刘公公迟疑了下,劝解道:
“圣上,您日理万机,甚至很少会出书房的门,注意不到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不必如此自责。”
仇璇玑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觉得,朕适合当皇帝吗?”
刘公公闻言一愣,被吓得瞳孔地震,脊背生寒,这话题可真不是一般的难接,好半天才低声道:
“圣上继任以来,不曾懈怠半分,甚至连长生大道都因此耽误,自然是适合当皇帝的。”
这句话相当中肯,不如说哪怕是朝廷上居心叵测的各个派系的大臣,恐怕也都这么想。
然而,仇璇玑听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或许,这个世界唯一敢对她说“你不适合当皇帝”的人,只有‘他’了吧。
可那个人却在几天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想到这,仇璇玑心中蓦然生起一股烦躁,也没心情继续赏景。
一转身,妃红的凤裙拖在身后,凤眸微瞥了眼向南的方向,抿了下红唇:
“回宫。”
“诺。”
……
……
夜幕降临,漫天星辰点缀了长夜,白如玉盘的圆月映照着大地。
龙泉镇外,位处林荫深处的一个农家之中。
许守靖抿了一口老婶子端出来发咸的麦茶,也没有嫌弃这茶汤古怪的味道,若无其事地问道:
“所以说,你儿子早在一年前就死在了南楚人的手中,可卓仙长却帮你给复活了?”
老婶子灰蒙蒙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她看了一眼憨厚老实的大朗,叹声道:
“我夫君走得早,一直跟大朗相依为命,去年听到大朗被南楚那群狗娘养的混蛋害了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要不是卓仙长,奴家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说着,老婶子的眼眶红了一圈,旁边黝黑的汉子连忙搀扶住她,浑厚的声音也近乎哽咽:
“娘……您放心,以后孩儿一定好好孝敬您。卓仙长说了,等我修炼有成,可以为您助寿,到时候您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儿啊……”老婶子哭得更凶了。
“娘……!”
许守靖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并没有露出欣慰的神情,俊秀的眉宇间,反倒染上了烦躁的情绪。
发觉母子二人朝着自己投来不解的眼神,许守靖反应过来自己失态。
他连忙舒展了下紧锁的眉头,瞥了眼窗外昏暗的月色,站起身,淡笑道:
“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老婶子一愣,看了眼外边的夜色,刚想开口挽留,却是醒悟自己家这简陋的环境恐怕配不上人家,犹豫了下,开口道:
“卓仙长下一次传教就在镇子广场,公子若想见卓仙长,明日午时就是最佳时机。”
许守靖点头应下,拉起旁边沉默不语的赵扶摇,向两人道别,便沿着来时的小路原路返回。
树林不比镇子,龙泉镇好歹还有些油灯照明,这树林就真的是除了月光什么都没了。
来时还算明亮的路,此刻黑的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许守靖只好侧身走在赵扶摇身前,用手掌在前方摸索着前行。
赵扶摇清澈的凤眸在黑夜中格外地明亮,瞥了一眼认真摸路的许守靖,低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
许守靖闻言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
“还能怎么做?明天装成散修去看看那个卓仙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扶摇面无表情:“你又食言了。”
许守靖愣了下,听着赵扶摇无慈悲的嗓音,知道她这是因为自己再一次改变主意心生不满,脚步一顿,回首道:
“放心吧,我说了我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真的就只是观察一下,不会跟他起冲突的。”
赵扶摇目不转睛地直视他的双眼:“你想通了?”
“怎么可能。”许守靖无奈地摊手,“就是因为想不通,我才要去见一见那个卓仙长。褚敖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很奇怪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失手没捅穿他的心脏……这么看来,‘他们’确实有能力让人复活,可这说不通啊……”
许守靖大拇指与食指扶着下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自语:
“理论上在重霄境之前,ròu_tǐ死亡的瞬间,三魂七魄也会跟着消散,根本就不可能有复生的手段。可刚才那个大婶的儿子除了身体里莫名有一团黑色灵力之外,也没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