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虽然早前已有这个推测,但真的得到了证实后她还是会有略微的讶异和不解,但讶异和不解过后又是恼怒和气愤。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黄姨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以现在来欺骗她的这份伪善欺骗了当年的娘亲,所以才会使得娘亲落入了早已设好的圈套!娘亲不是被敌人害死的,而是被所谓的朋友给出卖才被谋害的!
夕和始终都记得黄姨娘跟她说过的有关于娘亲失踪前的事,当时黄姨娘说娘亲在失踪前夜冒雨来找她讨一辆马车借此离开殷府,但她把马车找来时娘亲就已经走了。
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极有可能是黄姨娘出卖了娘亲,把她想逃跑的事告诉给了老夫人,所以娘亲和白嬷嬷才会被老夫人抓进了延年堂,再也没有出来。而这个过程被庄氏看到了,所以也就有了庄氏的供词。
这么一串的话,复杂的线团一下就抓住了线头,很多事情都已经被理清楚了。所以她们三方的说辞,只有庄氏说的是真话,老夫人和黄姨娘说的是假话时,一切才成立,得到了一个合理却可怕的解释。
但可惜的是这还是她的推测,即便从黄姨娘的临时反应中她可以得知这推测有九成是成立的,可她没有证据,没有强有力、无法反驳的证据。
看来,她的这场战役还没结束,还有最后一个敌人亟待解决啊。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至少要过了明天,等明天的大事尘埃落定,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把剩余的疑团全部解开了,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就要报仇!
钦天监给出的十一月二十三的吉时在酉时正,于是乎本来就安排在同一天的两桩婚事也自然而然都依照着这个时辰走礼。
虽然酉时已是在傍晚日落时分,但夕和还是起了个大早,因为在正式出阁之前还有两道很隆重的步骤要过,一道是会持续到出阁时刻的添妆,另一道是出阁女母亲的送嫁。
夕和下床后第一时间就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然而却并没有看到她一门心思期待着的漫天飞雪,反而似乎是老天故意作对,给了她一个大晴天。
“说什么肯定会是初雪天,结果呢,比天气预报还不靠谱。”
流萤看夕和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窗边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生怕她大喜的日子着了凉,赶忙拿起衣服就过去给她披上,“小姐,刚起哪能吹风呢,别冻坏了身子。”
虽然没有下雪让夕和有些怨念,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的影响,她抱怨过一句也就不再过多纠结,从窗边离开,换了衣,入了净房沐浴洗漱去了。
一个时辰后,夕和已经换上了那件叫做百年的嫁衣端坐于梳妆台前,而流萤正在仔仔细细地梳理她柔顺黑亮的青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四梳……”流萤一边拿着檀木梳细致地从夕和的发顶梳到发尾一边笑眯眯的念着吉祥话。
梳头盘髻本是送嫁的其中一道手续,是该由生母或是嫡母来完成的,若是两者都没有就要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五福夫人代替。
不幸的是这三种人夕和都没有……于是,就只能由流萤勉为其难的接手了。旁人来看的话必然会觉得于理不合,甚至于有以下犯上之嫌,但夕和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她本就不是古代的灵魂,不被古代框框条条的规矩所束缚,觉得是不是德高望重的五福夫人都不要紧,只要是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人就可以,而流萤是最佳人选。
她陪着她长大,艰难困苦时不离不弃,尔虞我诈中百般保护,流萤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下人,而是她的姐姐,是她的亲人,由姐姐送她出嫁,有什么不对。
流萤今天很开心,从一露面就是笑盈盈的,但此时梳着头却慢慢不由红了眼眶,嘴里念叨的吉祥话也带上了哭腔。
夕和从镜子里看到流萤泛红的眼眶,自己也突然觉得鼻尖酸酸的,不由伤感了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干脆抱在一起先哭了一场。
临月领着前来为夕和添妆的温明歌进门时,看到抱头痛哭的主仆二人皆是一下愣住了,随后两人相视而笑,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夕和妹妹,你哭的太早了,要离府时再哭才好呢,眼泪珠儿都浪费了,快捡起来。”温明歌笑着打趣夕和。
夕和哭了一阵,伤感已经消失了,因为没有下雪的郁闷也一并消散了,她忙抹了抹眼角,略微有些尴尬地对温明歌说:“温姐姐来得好早,叫你看笑话了。”
“我特意早些过来的,怕来晚了这儿就没我站的地方了”,温明歌说着话将手里一个锦盒递交给夕和,“选了一套头面,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夕和双手接过,尚未打开就笑着说肯定喜欢,使得温明歌略微有些忐忑的心里熨帖了不少。
待一打开,见到了实物,夕和是真一眼就喜欢极了这套由琉璃玉打造的头面,每一件的款式都尤为清新雅致却又不失奢华贵重,且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非出自凡家之手,必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夕和当下就决定今天就用上这一套头面,温明歌见此又是打趣了她一句,但心里却是知道了夕和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看重自己这个朋友,所以心里一下就跟泡进了蜜罐似的甜滋滋。
待夕和和流萤分别洗了把脸,洗去脸上的泪痕后,流萤重新给夕和梳起了头,然后依夕和所言将温明歌送来的这套头面一一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