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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书房当中。
那只写,但是每一次落笔,笔触都怦然折断。
而在那整个房间当中,已经是满地断裂的笔尖与羽毛。
墨水被打翻。
落在地上,散播出了那一片片扩散的血花。
她看到了窗外那就像是大雨一样滴落的黑色墨迹,她隐约地似乎听到了痛苦的哀鸣声,她听到了走廊里奔跑的声音,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总喜欢抱着书籍在不正常生物中心摸鱼的艾尔女士倒在了地上。
她的书籍散落了一地。
她的身上不断地攀爬着那细小的漆黑的藤蔓,她的眼睛里面满是疼痛与颤抖,她伸着手,向前攀爬。
但很快就化作了黑色的粉尘飘飞。
羽毛笔颤动。
她立刻幻化出一支笔在墙壁上书写。
咔擦——
笔尖再一次断裂。
“好黑……林恩哥哥……喵喵又病了么……”
她猛地急促地转头。
她看到了走廊深处那个长着猫耳朵的小女孩空洞地扶着墙壁,她的脖子和脸颊上爬满了那黑色的病变,她突然咳嗽了一声,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可是却抹下了自己的眼睛。
她茫然地伸着手,望着羽毛笔的方向。
“喵……”
她的身体融化了,在那血浆当中迅速地变回了她本来的那不可名状的模样。
羽毛笔那无形的身影急促地冲过去。
这一刻她再没有用笔。
她撕破了自己畸变的触手,以自己的血为墨,急促地在地板上试图书写。
但刚一落笔。
地面上的字迹便如褪色一般消失了。
“无序……”
她怔怔地瘫坐在那里。
然后她听到了身后那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时。
那个庞大的身影屹立在黑暗的走廊的尽头,只能依稀看到他扛在肩膀上的那把屠刀,看到那长长的獠牙与那满背的棘刺。
……
广袤的荒野。
林恩猛地停了下来,那双逐渐变得血红的双眼,倒映着挡在他远空的那涌动的黑雾。
他拔出了自己的单分子剑。
一座又一座的蜂巢,就像是浸没在深潭当中的倒金字塔,在那彻骨的黑雾中一点一点地浮现而出。
无数的机械与战舰如雁群一样划过天空,紧接着便是那一道又一道折跃的信标。
如从天外刺入地面的钢矢。
密密麻麻的机械单位在那荒野的尽头成群成群地降临,顷刻间已经是横贯视野。
“感谢支配者的邀请。”
那不断降临的机械单位的最前方。
一根拐杖敲击着地面。
那个身披古老智械服饰的身影抬头,他的头上带着那代表着深空的古老军帽,虚幻而无形,庞大的空间门在他的身后一点点的打开,那一艘庞大的战舰就像是洪荒巨兽一般,从那巨门当中惶惶然地驶出。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能参与一场狱卒组织的围猎,荣幸之至。”
那一刻。
林恩明白了过来。
“将军。”
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迎着风面对着那无数的机械军团,不再赶往黑夜城。
他微微转头,望向了远空那庞大的竖瞳。
这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你确实没有欺骗我,因为你也在局中,他们不想让你发现,你就发现不了,看来你在插手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被承认为狱卒了。”
他满面的笑意。
因为他和黑夜城的分身的联系,也在这一刻断绝了。
那个庞大的竖瞳没有说话。
或者说。
在看到那个小丑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介入的。
从来就不止他。
他再未多言,天空中的黑雾搅动,他的竖瞳周围蔓延下来了无数庞然如天擎的触手,一根根地垂落在林恩的周围,就像是一道遮天的屏障。
“我会护你周全。”
林恩嘴角弧度,道:“何必呢?那个和约我又没有签。”
那个庞大的竖瞳道:
“因为我背叛了很多人,上个时代我背叛了我的战友,这个时代我又背叛了我的亲人,我一直都在为了自己的苟活而找理由,我觉得想要活着并没有错。”
“可越来越感觉到难过。”
“我不想再背叛了,错误一直在铸就,我也已无力偿还,但我至少觉得应该留下点什么。”
林恩凄笑道:“留下我?”
那个庞大的竖瞳,道:“林恩,分裂与对抗是我们给这个时代设下的主题,所以你才会看到每一个能成气候的势力,都会不可避免地分裂而争斗,这是有原因的。”
“狱卒们很早就在布局,掌控着这个世界每一刻的走向,我以前以为血肉支配者是意图引导的位于漩涡中心的孩子,但后来我才发现,他只是你的垫脚石,你才是真正地处于这漩涡的中心。”
“所以我想要救下他,我也想让你跳出这命运的罗网,因为不管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被操纵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林恩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他听到了哀嚎。
听到了整个黑夜城在他的耳边悲鸣。
但他没有流露出愤怒,也没有绝望,没有哭嚎,他只是笑,因为他的母亲和他说过,当你笑的时候,你就不会感觉到那些刺骨的情绪。
他望向了远处的血肉支配者,望向了身后的机械神教,最后他的目光笑着望向了那个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