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可都听进去了?”沈若秋贪婪的嚼着霍天羽偷送进来;的鸡腿,一点儿也不顾忌头顶的佛祖。
黄婆子依然低头垂首立在一旁,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虽然知道她是太久不闻肉腥,才会这样迫切,霍天羽还是被她满嘴油光的吃相恶心了一把,别开视线道:“姨娘放心便是,我的一字一句,都是按照你当初的吩咐去说的,祖母已起了疑心,你须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才是。”
“晓得了。”沈若秋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咀嚼了两下,忽的双眼冒光,呵呵的笑了起来。
眼中的凶狠毒辣,便是霍天羽看了,都有些不自在。
在沈若秋被禁锢之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从容和镇定,便是心思狠辣,面上亦悠然有余。
久而久之,她便潜移默化的接受,甚至并不觉得害人有什么不妥。
人都是为着对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方式去努力,不是吗?放眼名侯将相,又或是凡夫俗子,哪一个不是如此?
她们只是在争取自己想要的,有错吗?
霍天羽一直很坚信这个念头,直到看到沈若秋如饿狼噬肉般撕扯着鸡腿,那凶狠的神情,与疯妇无异,她手上的食物,却更像是仇敌。
或许,她是把那鸡腿当成了沈慕秋罢。
霍天羽打了一个激灵,她觉得争取自己的利益没错,为此害人也没错,可要她把鸡腿想象成霍天心,这样一口一口的把肉撕下来,还真是——
令人恶心。
强忍着胸腹中的翻搅,霍天羽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板着脸道:“明日我便要去书院念书了,不能时时刻刻来探望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叫我担心。”
沈若秋满心还沉浸在即将重见天日的欢喜中,口中被肉味的鲜美填满,根本无暇顾及霍天羽,随意的挥挥手:“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霍天羽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阴着脸转身离开。
身后,吧咂吧咂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中尤为明显,伴着沈若秋粗重的喘息和不时低低逸出的冷笑,叫人毛骨悚然。
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后院,明明已是夏日,那后院依然森然一片。唯有出了那个门,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霍天羽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搓了搓浮起一串鸡皮疙瘩的手臂,无奈的叹息一声,缓缓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却不知道,她离开后没多久,便有一抹瘦小的人影神不知鬼不觉的遛了出来。不过片刻,又悄悄回去,安静得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羽若有谋,务必小心。”
霍天心翻来覆去的端详着纸片上的八个字,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将纸片置于灯火之上,烧了个干净。
黄婆子不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交代得这样模糊,只能说明,连她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若只是霍天羽,便也罢了。只要防备着些,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沈若秋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从她给母亲以补药变毒药,耐心算计那么多年,便可见一斑。
她与母亲的仇恨,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搭上这么个人,如何能放心得下?
霍天心沉吟半晌,始终觉得这事得告知母亲一声,好让她提前准备,免得太过被动才是。
只是这个时间点,估计父母都已歇下,贸然打扰甚是不妥。
明日便要去学院,届时再来转告,一来怕来不及,二来也怕父亲在一旁,不便解释。
让人传话,就更不方便了。若是走漏了风声,沈若秋有了防备,想要通过黄婆子打听她的动向只怕就难了。
霍天心左思右想,余光忽然瞥见一旁本准备绣花的空白帕子,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第二日一早,霍天心便把昨晚绣了半个时辰的手帕交给絮儿,吩咐她务必将此转交给沈慕秋。
这一走,便是十日的分别。絮儿依依不舍,惆怅答应:“婢子晓得了,婢子一定会将这幅帕子亲手交给夫人的。小姐路上务必小心,絮儿不在身边跟随,您到了书院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婢子会好好管好院子里的事务,安分守己的等待小姐归来。”
这一番话,说得像个幽怨的小媳妇似的。霍天心原本凝重的心情一下子被驱散,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了起来:“晓得了,你一个小丫头,怎的像老太太那样唠叨?若不然,我把你带上可好?”
絮儿不好意思的瞧了旁边的绿衣一眼,小声道:“虽然婢子不曾念过书,也知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绿衣姐姐比婢子先来,理应先随侍在小姐身边。婢子就乖乖的等下一次吧。”
“你这臭丫头,还计较上了。”绿衣哭笑不得,“难怪你这么安静,原来是心里头自个儿打算好了,准备跟我一人伺候小姐一旬?”
絮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将帕子藏进衣袖里,娇俏的笑道:“可不是嘛,本来绿衣姐姐就能干些,我若一直不跟在小姐身边,只怕就要被小姐忘记了。”
霍天羽还没来,两个丫头也轻松得很,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打趣。
霍天心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怯懦无争,到现在会开玩笑,不得不说,絮儿有了很大的进步。
把院子交给她打理,她放心。
眼看着差不多到点,霍天羽才姗姗来迟。今日,两人穿的都是书院的院服,白底粉色宽边,无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