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秋拿起门房处交上来的出入登记簿,交到她面前:“是,但是在此之前,母亲还有一件事要交由你去做。沈氏有孕已是三个月有余,以她的心气,那男人不可能是府内之人。她与那人是如何联系,在什么地方见面,就交给你去查了。心儿,你可有信心做好?”
这些事,与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商议,本是不妥。可心儿未来将会是皇家的媳妇,所要面对的阴私将比寻常大户人家更多,早些懂得这是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霍天心也深知这一点,郑重的接过出入记录薄,点了点头:“母亲,心儿会尽力而为。”
调查取证之事,便是前世也没有做过,不可谓没有难度。但是这样的难度不但没有令她退却,反而热情空前的高涨起来。
人生中每一次经历,都在为以后铺路。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何况,沈若秋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她很乐意亲自扳倒她。
沈慕秋欣慰的点点头,“成,那就这样决定了,咱们再说说沈氏的事儿吧。心儿,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沈氏,更为恰当?”
处置沈若秋的最终决定权在她手上,可心儿的意见也很重要。着决定了她的眼界和态度,还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以霍天心来看,将沈若秋拉去浸猪笼或是杖毙,自是最好的选择,也省得她逮着机会再出来搅风搅雨,闹得一家子都没得安宁。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只能是想想。
低头慢慢思索着,想了许多方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她悲哀的发现,为了维护府里的面子,沈若秋落水一事,只能对外宣称她意外失足。
却是连最简单的明面上的惩罚,都不能给她。
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女人做了这样多的恶事,为何连报应都得不到?
霍天心用力的咬着下唇,闷声道:“回母亲的话,心儿,想不到可以处置沈氏的办法。”
不仅如此,她可是亲口承认了推沈若秋下水的,说不得还得陪着受些惩罚,以帮她在外人前脱罪。
光是想到这点,就觉得说不出的委屈,眼眶又红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她心中所想,沈慕秋轻轻的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道:“心儿,不必如此,为了顾全大局,少许的牺牲是免不了的。但是沈氏犯下弥天大错,即便对外要维护着她,可府里头,该有的惩罚,也不能少,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霍天心从中听出了一些味道,犹疑的抬头:“母亲的意思是——”
沈慕秋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柔和的声音里带上了丝丝凉意,“她的孩儿没了,一定痛苦难当。便先让她在佛堂里念佛吧,时日久了,说不定会有佛缘呢?”
许多富庶人家,大都建有佛堂。一来是虔诚供奉之意,二来,犯了错的子弟家眷,也常被勒令到佛堂念佛,修心养性。
而沈若秋以悲痛之名被安排到佛堂念佛,其中的深意可就大了。对外可以说她难以承受失子之痛,借此寄托哀思。对内则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一进去,便是软禁了。
再过个几年,待这件事渐渐被大家遗忘,想要再处置她,便容易许多。便是说她又了佛缘,愿意常伴青灯古佛,也没人会追究。
至于她到时候会去哪里,便看沈慕秋的决定了。
霍天心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由得自行惭愧,羞赧道:“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到,这样一来,便能堵住悠悠众口,在不影响府里的声誉下处置了沈氏,确实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女儿尚需多多学习才是。”
沈慕秋慈爱的拍拍她的手,“你年纪尚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多,能想到这样深,已是极不容易了。
说着,她的面容严肃起来:“心儿,你要记着,你可以不使用这些阴私的手段,却不得不了解这些手段。但凡有利益牵扯的地方,就会有冲突,若不小心翼翼,只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天心心中一凛,想起了前世的种种,深有体会,肃然道:“是,母亲,心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沈慕秋的脸色放松下来,温柔道:“去吧,既然老夫人说了让你禁足三日,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待在房里抄女戒,务必不能让人挑出错来。至于方才交代给你的事情,倒也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回头理清楚思绪了,做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霍天心乖顺的应了,郑重朝母亲福了一福,才拿着门房的出入记录薄告辞离开。
回到院子里,便看到绿屏畏畏缩缩的靠近前来,福了一福,怯怯的唤了声,“小姐。”
“嗯。”知道她心里还畏惧着,霍天心又好笑又无奈,淡声道:“左右无事,你先下去歇着吧,屋里头有绿衣伺候着就成。”
绿屏巴不得离得她远远的,高高兴兴的应了,转眼就躲进房间里头,还将房门关得死死的,生怕她会闯进去似的。
霍天心无语,微微摇头,朝正房走去。倒是跟随身侧的绿衣忍不住发笑,“小姐,照着绿屏这害怕的模样,接下来要如何伺候您呀?”
霍天心心中一动,忽然心情大好,眯着眼睛道:“这样岂不是更好,也省得我还得花心思去想如何打发她。绿衣,去问问洒扫的婆子,她方才是否有出去过。”
绿衣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返了回来,笑吟吟道:“小姐推测得不错,方才绿屏的确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