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嵇灵再次醒来时,入眼的便是一个精致的青瓷花瓶。
她顿时睁大了双眼,这和她第一次看到时,一模一样。
“醒了?”
风情推门而入,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你……我……”
嵇灵看了看他,又看向了那个花瓶,还有些不敢相信。
“下一次,不许再扔了。”
“即便是坏了,我也要。”
风情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在她眉间亲了一口。
“我……”
嵇灵突然红了眼,洗漱时也在失神。
“以前,是不是也扔了很多东西?”
风情擦去了她脸上的水珠,他说的,是前世。
“嗯。”
“我倒以为,你真只给了我一包栗子糕。”
风情突然笑了,嵇灵却是笑不出来。
那些爱恨交缠的回忆,每次翻出来,都能被刺得精准,可也非要撕裂,才能重归于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划开的伤口,也要自己来缝合。
“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嵇灵回眸,对他许下了承诺。
“呵。”
风情轻笑了一声。
“不是难得放了几日假吗?陪我吧。”
如今已是大年初二,朝中官员早就各回各家,唯有她这个摄政王还在忙碌。
“好。”
“你想去哪里?”
嵇灵反问了一句,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京郊的梅花林。
“这一次,你不必再等。”
衔枝送佳人,故人皆已归。
“这一次,我不会再等。”
长指抚过红梅,美目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不会再等,因为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追逐,或是抢夺想要的一切。
“你总是最耀眼的。”
园中红梅失颜色,他眼中只剩了她一人。
盛开时喧哗张扬,枯萎时轰轰烈烈,无论何时,都是他凝望中,最美的一朵。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吗?”
嵇灵挑了挑眉,扣着他的后颈拉了过来。
“怎么会不喜欢你?”
四目相对,尽在意中,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又怎甘因为阻碍推她至千里之外。
京中花火失颜色,只愿与君虚度光阴。
嵇灵浑浑噩噩地过了三日,直到嵇尘找上门来。
王府上下已经换了一批人,都是两人的心腹,如今看到嵇尘只觉得碍眼,但对方说的话,却让众人不得不将他放进来。
嵇灵被风情捞起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只得是迷离地挂在风情身上。
“有话就直说吧,嵇大公子。”
风情抱着嵇灵面色冷厉,也丝毫不掩饰颈上的痕迹,倒是让嵇尘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就是这么当摄政王的?”
事情迫在眉睫,她却还有心思困在后院。
“你今日是要来逞这兄长之名的吗?”
嵇灵被嵇尘那句话砸得瞬间清醒了过来,不悦地在风情怀里打了个哈欠。
“你自己看吧。”
嵇尘将一封信扔到了她面前,嵇灵忍住了给他一拳的冲动,拆开那封信的时候手一顿,抬眸对上风情,后者亦是错愕。
“哥哥好算计。”
嵇灵瞬间从风情怀里站了起来,捏着手里的信面色讽刺。
这封信,嵇尘陈述了他所知的叛军阵营的名单以及相关的计划。
这算什么?
前世他煞费苦心,步步要置她于死地,到了现在,却是向她交了底。
“我没有骗你。”
“有了这些,你会……”
“够了!”
嵇尘话还没说完,就被嵇灵打断。
“嵇尘,你想干什么?”
嵇灵将这封信砸回了嵇尘脸上,她丝毫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可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是我对不起你。”
嵇尘面色如常,俯身将信纸一一捡了起来。
“是我,在十三年前就开始谋算,我厌恶了这女尊皇朝。”
那一年,嵇灵才七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讨厌她。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你要如何,我都接受。”
嵇尘将那封信收拾好,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这十三年,他原以为可以为这番事业付出一切,无论是权财,还是血亲。
可事到如今,他后悔了。
他无所谓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只是后悔,他唯一的,嫡亲的妹妹,如今,与他再无瓜葛。
嵇灵只有他一个哥哥,而他,也只有她一个妹妹。可这世间最亲的血脉,毁在了他手里。
她恨他也好,可他并不想,她要与他撇清所有关系。
“嵇尘,你算什么?”
嵇灵终究是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
“你后悔了?”
“你凭什么后悔了!”
他后悔什么?后悔了选择那一条路,还是后悔了终于发现伤害了她?
可笑,可笑至极!
“灵儿。”
风情伸手将她拉回来,他也没想过嵇尘会临阵倒戈,可非常现实,嵇尘如此,于他们非常有利。
“对不起。”
嵇尘低声说了一句,又突然抬起了头。
“你别想将我择出去。”
“我知道,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后一句话,嵇尘看向了风情,却令后者和嵇灵皆是神色大变。
“你在威胁我?”
风情将怀中人抱紧,眼中迸发了杀意。
“我是不喜欢你。”
“但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