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没有追究,他笑骂了一句,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边,嵇灵也回到了相府,临到梧桐院,她止了步。
扶风身上的香气向来很明显,与他站了一会,她身上也染了几分。
云景这般灵敏的人,断然是能闻出来的。
怕是又要生气。
想到这里,嵇灵折回了府中的花园,纵身跳入荷塘摘了一朵莲花,荷塘中的气息很快就冲掉了那抹张扬的香气。
“你做了什么?”
回到梧桐院,嵇康看着她一身狼狈,眼皮狂跳。
“嗯......想着你会喜欢。”
嵇灵脸不红心不跳,将那朵莲花塞在了他手里。
嵇康一怔,一时间也忘了怀疑依着她的本事不至于这般狼狈。
“无晴。”
嵇康让人给她传了热水,将那朵莲花放入了书架上的花瓶之中。
良久,嵇康给她擦着墨发,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摘就摘,为什么要跳进去?”
嵇灵心里一个咯噔。
“想着你,没想太多。”
嵇康手一顿,转眸却冷了脸。
“是吗?”
她以前可没给真正的自己摘过花。
嵇灵瞥到他的神情,心一悸,又来了。
“云景很喜欢,可惜,我没来得及。”
嵇灵垂下了眸,突然有些失落,确实是她,没来得及。
“嗯,他已经死了。”
嵇康眸色微变,抬手继续给她擦头发。
“我明日要启程去月国。”
嵇灵出声,再次打破了沉默。
“嗯。”
嵇康听了,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
“听说月国的宝石很好看,我寻回来给你打个耳坠吧。”
嵇灵抚上他的脸,触碰到那双好看的眼上的长睫毛,与那抹阴影一并心颤。
嵇灵看着这双眼,似是想望到主人真正的面目。
“我们还能,过去吗?”
他们没有什么美好的过去,将来,也扑朔迷离。
“你累了,睡吧。”
嵇康没有回答她,抓着她的手放了下来。
“嗯。”
嵇灵没再说话,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甚至没吵醒他,嵇康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落了空。
他揉了揉眉心,喊来了无晴。
“你家主子,已经走了?”
“是,主子让属下将账本交给您。”
无晴话落,就让人抬来了厚厚的账本。
嵇康:“……”
两世了,依旧觉得头疼,可这就是他这个少主正君该做的事情。
用完早膳,嵇康无奈地翻开了账本,顺手拉了一旁的柜子,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暗格。
嵇康一愣,打开了那个暗格,抽出了里面的盒子。
他察觉到一旁的无晴变了色,心道可能是什么机密,便压下了想打开的心思。
而下一刻,无晴的手伸了过来,显然是想拿走,可那抹眼神,是心虚。
嵇康抿了抿唇,扣下了那个盒子。
“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盒子不小,但重量很轻。
“这……”
无晴欲言又止,话还没说完,嵇康已经将那个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保存完好又凌乱的画像与字迹,看清究竟是什么,嵇康的心沉了下来。
那凌乱而又严密的字迹,全是一个名字。
他清楚地记得嵇灵并不会作画,这些画像映出了她从拙劣到完整的勾勒。
而这画像上,也始终是同一个人。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某些墨迹晕了出来,是泪迹。
“什么时候的?”
嵇康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越发沉重。
“这是大小姐这半年来……”
“属下这就拿走。”
无晴顿了顿,和新人说旧情人可是大忌。
可嵇康压着那些画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无晴生怕他下一刻就撕了。
“下去。”
良久,她听到男人说了一句,语气不容置喙。
“是。”
无晴退了下去,但还是有些担心那些画像的存亡。
“这半年……”
嵇康看着这些画像,指间在蜷缩。
只是半年。
而前世他“死”得那般决然,他不敢想象,她究竟……
她从来,不会让人看到她的落寞,连失败,也是轰轰烈烈。
这一刻,嵇康心如绞痛,呼吸也越发沉重。
他不该死的,他不该离开她。
如果他没有离开,她不会变成这样,他们都不会陷入如此绝境。
最愚蠢的,是最开始的他。
嵇康抓着椅子的扶手,才堪堪维持了身影。
他不能死。
想到这里,嵇康眼中划过了一抹阴翳。
他将那些画像再次收回了盒子之中,放回了原处。
这时,他突然瞥到了门外的一个人,神情一滞。
他居然跟来了北国?还进了相府?
嵇康走出了房间,喊住了那个人。
“正君。”
无忧上前对他行了一礼,莫名觉得这个新正君,有些熟悉。
“你是?”
嵇康动了动唇,眼神有些复杂。
“属下唤无忧。”
无忧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脊背一寒。他脑中迅速划过了一些久远的记忆,但没能捕捉住,转瞬有些头痛。
“嗯。”
嵇康点了头,心中有些意外。这样的人,他前世软硬兼施都没令地方有半点动容,今世居然投入了嵇灵麾下。
就不知是谁的劫了。
无忧见他看着自己突然笑了,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