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
待走近,顾松寒看到林樱也拎着半边鸡,朝李滨露出憨笑:
“村长,您也特地送鸡来给三妹炖汤么?太谢谢您啦,老是让您和桂花婶子惦记!这不师傅也给了我一只,要不您把鸡带回去炖给虎子和小雅吃?娘,您觉得怎么样?”
“你说得对,鸡还是给……”
“留了半边给他们兄妹呢,还是给泠泠吃吧。”
推开林樱递过来的鸡,李滨拧眉,一边转身欲走,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刚才说的话,你仔细考虑考虑吧。孩子们眼看大了,日子一天天好转,实在没必要再费劲折腾,安生要紧!”
等他一走,顾松寒贴心接过鸡,又贴心推开门:
“娘,村长跟您说什么?”
“他说……”
林樱仔细一想,好像也没说什么,“我们留在虎村不好吗?不是很建议再回镇开店的样子。”
“为什么?”
走进灶屋,顾松寒忙不更迭烧水给鸡除毛,坐在灶口有一搭没一搭塞柴的林樱却忍不住想,是啊,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自己开饼店赚不少钱,按理说,即使李滨在镇上听到闲言碎语,难道不该劝说重头再来吗?
常被大胖爹骂头发长见识短的大胖娘,这几天都感叹饼店关掉可惜呢!
难不成他从哪里得知了泠泠的遭遇?
又不太可能!
思及于此,林樱又想起郁娘说胡家父子被放了回来:
“老二,辛苦你明天去镇上给我买一身新长衫回来,先按老四的尺寸吧。”
“娘是又要给四弟添置新衣吗?好嘞,我一早去。”
顾松寒乐呵呵应了,听清楚他说什么,思绪万千的林樱沉默浅笑。
次日,借口好久没去庙里拜菩萨,林樱让顾静静带上香烛纸钱替自己去。等她一出门,林樱迫不及待去后院翻出那只从别院带回来、散发阵阵恶臭的布袋,走进姐妹两卧房。
日光投进窗棂的光影里,顾泠泠苍白坐在那里,木然如雕。
即使恶臭熏鼻,也不见她有半丝反应。
“这里面……”
将那只布袋往她身前一掷,林樱神色清凌:
“是他们已经开始腐烂的手指!老三,这些天你一直情绪不好,我没跟你说,他们……都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知道,这还是不能改变发生过的任何事,但……希望多少能让你心里好受点儿。”
顾泠泠出神望着窗户上的光斑,毫无反应。
搬个小马扎坐去她对面,林樱用力攥住她两只柔弱无骨的手:
“还有一件事,胡家父子回来了。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弄死那些人渣,独独留着胡梦达这孙子?毕竟,他是你噩梦的开始,对吗?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我跟你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初秋的明媚里,回荡着林樱的嗓音。
将前世看过的故事娓娓道来,她说了许久,坐在靠椅里的小姑娘似乎在听,又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海洋里无法自拔。
说得口干舌燥,估摸时间顾静静快回来,她温柔捏捏小姑娘没什么表情的脸,起身将那套簇新长衫放去她手里:“你之前不是说不公平吗?决定不了出生,决定不了性别……”
顾泠泠仍是一动不动。
林樱心里直叹气,语调却越发温和:
“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不公平,对女人来说,最大不公平莫过于男女区别,男人可以科考可以经商干什么都行,女人天生只能嫁人生子操持家务。既然如此,老三,不如暂时换身份活吧,不去想你是女儿身,而试着去想如果你是男人,想干什么?”
顿了顿,林樱温柔凝视进她的眼:
“当然,你可以选择继续每天坐在太阳里发呆,没关系,我们能养活你。你也可以选择穿上这套长衫,像男人一样去活!至少,先做一件事,就像我刚才说的,用魔法打败魔法。胡家不是自称商贾之家吗,那么……”
“那么……”
好多天没有张开的唇,终于嚅了嚅!
激动的林樱有很多话想要再说,但还是耐着性子等顾泠泠继续。
眼睛仍然盯住那片移动一小段距离的光斑,小姑娘嗓音干哑,但聪明领悟的劲儿和从前一模一样:“那么……就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去打败他们,是吗?”
“是!”
林樱喜极而泣,“亲手去结束噩梦的开始!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给你托底!”
顾泠泠没再开口。
但有这么难能可贵的一句,够了。
赶在顾静静回来之前将断指处理掉,又点燃艾绒驱赶屋内恶臭,林樱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顾泠泠就在顾静静吃惊的眼神里穿上了长衫,之前喜欢扎的小揪揪头被全绑去头顶束成团,精致眉眼间一派冷艳决绝,端是又是位风靡少女的翩翩小公子!
顾静静心急如焚,偷偷跟林樱咬耳朵:
“娘,你看三妹这……是不是……脑子……”
“别急,泠泠会好起来的!”
“可她一个小姑娘做男人打扮……”
“只要她高兴,干什么都行。”
听到她们的对话,顾松寒皱紧的剑眉也逐渐恢复原样,娘说得对,只要三妹振作起来,男装打扮又如何?总比之前日日夜夜坐在房里跟尊雕塑似的好!
对他们的担心和议论,顾泠泠像完全不知道,认真洗漱完毕,她径直看向面带忧色的顾静静:
“长姐,我想吃你做的藕